小劫匪鼓着腮帮含糊道:“我听阿哥的。”
“好,三日后在这儿等我们,过期不候!”
“我们一定等,我们天天在这儿等!”
阿君取出一个小布袋,装了一小布袋米,再拿两包点心、一把铜钱、一块巾帕递给他们道:“这些米你们拿到村里请人熬粥,应该够你们三天吃的了,把脸也洗洗干净。”
两人又一次跪下磕头:“是,是,谢谢姑娘!谢谢公子!谢谢阿公!”
傍晚,俞厝村刚刚下过一阵大雨,天空瓦蓝瓦蓝的,已过了最热的炎夏,有了凉爽的感觉,艳丽的晚霞铺满了西边天空,河面如镜,倒映着如泼洒了水彩的天空和云朵,犹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天空随意作着画,慢慢地变幻着游走着,一会是只奔跑的马儿,一会是群撒欢的狗儿,一会又变得像老农耕地,惟妙惟肖;落日余晖又给马儿、狗儿、老农镀上了金边,美丽之极。
一群孩童站在晒谷场边对着云彩指点着争论着,互不服气。
这时,一阵拨浪鼓响,一声货郎的唱腔远远而清晰地传来:“糖果糕点,玩具头油,针头线脑啰!”
唱腔生疏,口音奇怪,一听就知道是新手。
不过这于孩子们并无差别,呼啦一声顿作鸟兽散,奔回家翻找坏的锡壶铜杯,甚至母亲祖母日常收集起来的长头发,奔向货郎,瞬间就把货郎围得水泄不通。
可是货郎除了这唱词,其他的本地方言嗑嗑巴巴说不清楚,孩子们却大多不会官话,双方鸡同鸭讲,沟通不畅,货郎护着货担上的糖果糕点焦急道:“你们叫个会说官话的孩子来,我才好卖东西给你们!”
阿牛快人快语:“阿君就会,可惜出门玩了。”
“阿姿姐也会,可惜下田了,不在家。”
“方家表哥才厉害呢,才来没多久就学会本地话了。”
“他们家都会吧。”
货郎的眼睛亮了亮,声音却是不急不缓道:“阿君?阿君多大了,这么厉害会官话?”
“阿君五岁,她阿爹教的。”
“那方表哥来多久了?一定比你们大多了,怎么不去读书却出门玩呢?”
阿牛仿佛自家表哥般与有荣焉,炫耀道:“他才不大呢,才六岁,长得很白很漂亮呢,可聪明了,学游水学得比我们都好!跑得好快好快,没人追得上他!昨天他们都去阿君四叔家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他了。”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阿李,嘻嘻。”
“阿君四叔家在哪?”
“在海边。”
“海边?什么村?”
“不知道。”
“阿君家在哪?”
“喏,就在村尾第三家,那幢旧旧的大房子就是。”
有孩子不耐烦了,叫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反正他不在家。你到底卖不卖?”
货郎笑道:“卖,卖!这个,二个铜板。”伸出两根指头比划着。
那个孩子递过两个铜板,从货郎手里接过一小包糖果,迫不及待地打开拈起一颗丢进嘴里,心满意足地退出包围圈。
其他孩子纷纷伸出手里的东西,货郎也不细看,一一收进,随意递些糖果糕点过去,打发走孩子们,买针头线脑的妇人们又来了,只好耐着性子连比带划用蹩脚的本地方言把货卖了,天色已薄暮,立即脚步如飞地出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