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底下,青年的脖颈光洁又纤长,像是某种濒死的动物,他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针头,那液体还是一寸寸地被推入进来。
姜天乐又上车了,这次他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隔着后视镜看了一眼瘫软在草地里的青年,然后发动了车子,毫不犹豫地远去。
一刻钟之后,那一点弯钩似的圆月终于挣破了一层层的云翳,露出小半张脸来,月光又落了下来,原本瘫软无力的青年睁开了眼睛,缓缓坐起了身子。
他取下了面具。
那朦胧的光便笼着他,能看见耳垂上的耳钉在略微反射着一点光亮。
红色的,尖削且角度锋利,像一轮月亮。
…………
姜天乐在到了别墅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给姜兴打去了电话。
陈一叫兜面而来的一瓢冷水浇醒了,眼睫轻轻颤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
“说话。”
姜天乐揪紧了陈一的头发。
陈一手脚都叫麻绳给捆紧了,半晌,试探着地喊了一句:“姜兴?”
那头也沉默了许久:“一一,真的是你吗?”
只是陈一还没来得及回答,姜天乐便将手机拿走了。
“听见了吗?这可是夏北光的声音。”
“姜天乐,你想要什么?”
“终于不装模作样地叫我三叔了吗?”姜天乐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之前不是装得很好吗?一副病猫子的样子?”
“我告诉你,我只想要你姜兴生不如死。”
“这都是你逼我的,姜兴!但凡你稍微给我留一点活路,但凡你对小云有一点良心!我都不至于要跟你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他几近怨毒地诅咒着对方:“我要的就是你尝一尝我当初受过的所有滋味。”
“具体时间我会通知你的。”
姜天乐碾上了陈一受伤的手指,陈一眉头蹙起,浑身一颤。
“你的小爱人就暂且由我来管教一段时间。”
这房间里空无一物,甚至窗户也叫人掩上了,只漏进来一段月光,陈一横躺在冰凉的地板,他挣了挣麻绳,反叫麻绳给绞得愈发紧了。
先前吃下的药依旧有让人浑身瘫软的成分,他眼前的夜色逐渐扭曲成狰狞恐怖的巨齿大脸。
一切事物变得光怪陆离,奇形怪状,陈一耳畔能听见巨大轰鸣声,头疼欲裂。
这是服用精神类药物带来的后遗症。
他缓缓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难受,或许是过了半刻钟,又或许是过了一个半个小时。
那剧痛终于渐渐和缓了几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额上已经是冷汗津津了。
他开始思索起姜天乐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对方毫无意外是冲着姜兴而来的,绑架自己也只不过是为了间接地让姜兴感到痛苦。
奇怪的是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但是先前看守自己的面具男却不见了。
面具男的目标是自己,他不在自己身边是不正常的,这只能说明姜天乐通过某种途径暂时或者是永远地让对方没办法接触到自己。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陈一还是略微松了一口气。
比起暴戾恣睢的姜天乐,不知道为何,陈一反倒更加畏惧喜怒无常的面具男。
与此同时,他也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先前那些迹象看来,面具男在这一次绑架案之中是类似于首脑的存在,是领导者,一个能让姜兴动用一切资源手段都没办法在一个月内找到自己的人,他真的会这么简单地栽在姜天乐身上吗?
在第二日清晨,姜天乐在客厅里便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喂,您好,请问您是姜天乐先生吗?我已经下车了,请问您可以开一下门吗?”
姜天乐这才想起了青年先前跟他说的那番话,只是没想到对方不仅仅是把自己的电话给他了,还把别墅地址都发了过去。
他不想节外生枝,现在自己已经跟青年彻底决裂,于这时接纳对方的人,很显然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情,于是姜天乐便想搪塞过去:“不知道,我不是,你找错人了吧?”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男人听着电话里的回响的敲门声,微微笑了笑:“姜先生,您开门吧,我已经到了。”
门前的男人穿着简单的t恤,背了个双肩包,可能是源于外头太阳正大的原因,他还戴了一个宽大的遮阳帽。
他生得很白,眉眼都是乌黑的,微微抬起头来,看见姜天乐的时候便笑了起来,露出唇畔一个酒窝:“您好,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姜天乐这才从忡愣之中回过神来,他不自觉地给男人让出一条路来。
当姜兴再次接到了姜天乐的电话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姜天乐也非常言简意赅,他的声音随着海风呼啸着传来。
“你昨天去过的别墅尽头有一座悬崖,我已经到了,现在就在这里等你,只要你一个人过来,如果你报警,在看见警察的那一瞬间,我就会将夏北光推下去,让你永远都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