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他表现得失态太过于明显,即便是傻子都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陈一略微沉吟了片刻,继而说道:“我刚刚看见了窗外好像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过去,你……看见了吗?”
他说这话时刻意在观察林降的神情,只是林降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闻言低垂着眼睫,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听说这附近的庙街有活动,说不定是刚刚从那里过来的游客。”
依旧瞧不出破绽来。
陈一眉头微微蹙起,许久,又缓缓松开了,他笑了笑,像是相信了林降的说辞:“你说的对,应该只是我想多了。”
林降耳朵上带了枚银色的耳钉,略微流转着一点亮光。
陈一注意到了,那耳钉造型很别致,几何图形,中间嵌了一颗钻石,闪闪发光,他由衷地赞美:“耳钉很漂亮。”
林降摸了摸自己的耳钉,将它取了下来,比小拇指指甲盖还要小一点,熠熠生辉,攥在指尖把玩,流泻出让人目眩神晕的光:“陈辞送的,可以卡在素戒上。”
这不就是钻戒吗?
这两个人折腾了那么久,寻寻觅觅,最终还是归于了原点。
陈一就像是忽然被人堵住了嗓子眼似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十指渐渐交握,过了好一会儿,有些惊奇地发觉他似乎已经没有从前那样无法忍受,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好像真的已经一点儿都不爱林降了。
陈一抬起头来笑了笑,像先前那样由衷地赞美:“很适合你,陈少爷对你很好。”
林降将耳钉又戴了回去,注视着陈一,似乎在端详他这笑容究竟是什么意味。
陈一眉眼乌黑,额发顺服地贴在脸颊上,露出唇畔的酒窝。
他笑起来像从前,又不像从前。
依旧是天真烂漫,甜得很,犹如蜜糖,沾在唇齿间就能牵出丝线来。
可不像的是,那笑容似乎是真情实意的,不参半点虚假。
林降是不是害死他的人,对于陈一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爱恨这种事情,记得越是深刻,就越是无法忘怀。
如若真的恨之入骨了,反倒会成为比爱更加隽远的情绪。
陈一从来不是一个拘束于过往的人。
他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陈一对林降露出一个稍有些歉疚的神情,滑开接听了,果不其然是姜兴的声音。
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怎么不在家?”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今天下午出来见个朋友。”
“你没有跟我说。”
“我说了,你有没有看消息。”
“工作这么忙,没有时间看消息。”
姜兴说得理直气壮。
陈一真是叫对方气笑了,明明是这么淡然的嗓音,偏生吐出这么不讲道理的话。
“好了好了,我待会就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依旧是不依不饶的。
陈一看了林降一眼,确定对方听不到姜兴的声音之后略微压低了些嗓音:“不是说了吗,待会就回来。”
那头不说话了。
陈一几乎都能想象到姜兴现在的表情,眼睫低垂着,乌压压的,叫人看不清那些寒光,只露出一副又受伤又可怜的神态。
他叹了一口气:“乖一点,我马上回去,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
又僵持了半晌。
那头传来姜兴的声音,平稳的,一如既往的:“一一,我想见你。”
虽然是十分平淡的口吻,但是陈一奇异地能从这里头听出那么一点微不可见的委屈。
他没有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是什么神情。
是眉眼间隐约含着一点无可奈何,温柔得不可思议。
像是春风拂过,湖面水纹不息。
陈一放下了手机,有些歉疚:“抱歉,林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先走,今天麻烦你了。”
林降点了点头,示意理解。
然后便看着青年又拿起了手机,似乎轻声细语地在对那头说些什么。
酒窝深深陷下去,唇角弯起。
又甜又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