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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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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两人在回廊见过一面后,四五日都没再见过。江流年背后上的伤口已结了痂,除了还有些痛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上官封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只不过元气大伤少了三四成内力,身子骨看起来比从前弱了些。

风轻沙将画像给上官安平看过后,她面上虽没有表现出多少愉悦,但至少肯戴上面具,接纳一些亲近的人来看望她。

近日武林动荡不安,多地发生爆炸伤亡,当地官员将事情上报给朝廷。天子震怒,一道旨意敕下,将此事交由贤王全权处理,并特令问天城和清风山庄协助,抓获刹罗界余孽,揪出制作火硝石的人。

前有多门派紧追,后有朝廷支持,刹罗界一时间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手余的火硝石不多,方圆百里山脉都有人把守,根本运不来硝土。

江流年知晓这些消息,还是从风轻沙口中得知的。现在连圣上都知晓火硝石的存在了,还要揪出会制作的人,其意思太明显了。

这东西出世时间距此朝代还有一千多年呢,一旦皇家构建火硝石基地,将来定用于战事,到时候硝烟炮火里又该多多少亡魂。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上官封知晓自己会制作火硝石,到时候别为了皇家利益,把我给供出来吧。

自己可以迫于他们的权势将火硝石制作出来,可是自己一走,本体啥都不知道,天子一怒,再把她拖出去斩了…

江流年实在不敢往下再想,看来必须去找问无恙,她可以不在乎她,但是一定不会不在乎她五师妹性命。

江流年越想越急,越急走的越快,直到撞上迎面来人,她看也不看对方是谁,绕开步子打算从旁侧过去,谁料对方同方向挪动身子挡她。

这下江流年恼了,用力推开对方身体,还不忘指着他鼻子大骂,“你眼瞎呀…”

当抬起头看到对方时,气焰一下子灭了,手臂僵在半空中,只见一名白净俊秀公子正试图站稳。这公子怎么这么眼熟呢?江流年脑袋一转,灵光一闪,侠义堂的楚云轩!

站在一旁的雪无痕怎料到江流年会做如此举动,他先是一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指着江流年大喝,“臭丫头,是你走路不看路撞上人的,赶快向楚兄弟道歉!”

江流年朝他不屑地撇撇嘴,等转向楚云轩时立即恢复灿若桃花的笑脸,语气一点也不乖张泼辣,“楚兄弟对不起,是我的错,你没摔着吧。”

楚云轩走近,托住江流年弯下的双臂,脸上并无责怪,“小事而已,江姑娘无需挂怀。说起来应是楚某的不对,先前一直忙于其他事,还未曾当面向江姑娘答谢救命之恩呢。”

“楚兄弟客气了…”江流年也慌忙托起楚云轩要作揖的手臂,然后冲雪无痕嗤了一声,“臭小子,学着点,你看看楚兄弟多有绅士风度…”

“绅士风度?”雪无痕早就对这些听不懂的话见怪不怪,倒是楚云轩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

“没事没事,夸你呢…”江流年懒得解释,随便打个哈哈,“对了楚兄弟,看你们神色如此紧张,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先前江姑娘中的那支镖查到来历了,我们怀疑是东方家所为,今日收到侠义堂线报,东方羡鬼鬼祟祟出门,似乎要去见什么人,我们正打算去议事厅向大家汇报此事呢。”

大家?莫非问无恙也在议事厅?说不定跟着他们一块去,还能听到有用消息呢。“楚兄弟,我和你们一起。”

进了议事厅,果真见到好多人,比上次还要多,都是各大帮派的头领,贤王贤世子也在这。

听到脚步声,大家纷纷将目光转向来人,当问无恙看到站在他们身旁的江流年,眼底划过一丝惊讶,目光迅速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一遍,几日不见,气色好多了。

江流年顺着投过来的目光看去,两人刚刚有交集,后者便将脑袋偏到一旁,一气呵成自然而然,不加任何情感。

江流年觉得憋屈,这次也不知道做错何事又惹恼问无恙了,她的心情怎么像六月天气说变就变,不对,六月天气也没有她变得快,难道她有两面性?正低头想着事情,手臂就被人悄悄拉到一旁。

“五哥?”江流年吃惊了一下下,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幸好其他人没注意到这里,“这几日都没见到你踪迹,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几日我随贤王抓捕刹罗界余孽,倒没顾得上你。对了,我看你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一会儿我派个人将你送回家,约摸这几天阿娘也要回来。”

“阿娘要回来?她回来做什么?还有,我在这好好的,干嘛回赵府…”说到这里,江流年下意识往某个位置瞥一眼,只见问无恙正襟危坐那里,低垂着头,手指敲着案桌,似乎在想什么。

“我本计划元宵过后回九疆,这不又出这些事情了吗,我飞鸽传书于父帅阿娘,他们不放心你,所以要回来瞧瞧…”

赵弘年在耳边继续说着,江流年早无了听的心思,因为眼神一直关注的人已站起,在厅内掷地有声说道,“我先前一直怀疑东方家和刹罗界有勾结,这次东方羡掩人耳目出门,想必见的人一定和刹罗界有关,我要亲自去一趟醉花楼打探。”

话音刚落,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彻整个厅堂,只见江流年站在角落的位置举手嚷嚷,“我也去!我也去!”

这嗓门自然引得其他人注意,赵弘年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拉紧她要移动的身体,低声嗔道,“小妹,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对于他的阻拦,江流年有些不悦,打开钳制在胳膊上的手,大步从角落跨出,站在厅堂中间位置,对着问无恙说道,“阿恙,我和你一起去。”

问无恙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赵弘年,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她,透过那双眼睛都能听到他对她的哀求,他对她们的担忧,只不过羞于出口。

这件事要成为两家人的耻辱吗?想到这里,问无恙眼前一黑,大脑嗡嗡作响,心海控制不住地灼烧,压的她喘不过气。

问无恙用强烈自制力控制住身体站稳,藏在衣袖里的玉手咯地吱吱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狠下心冷漠地面对她,“五师妹还是待在府内好好养伤吧。”

一听称呼变了,江流年就抓狂,问无恙你到底是个什么性情呀!!可是还要一脸璨笑面对她,“二师姐,我的伤已经好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去嘛,多个人多个帮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哎…哎…二师姐…”

问无恙根本不听她讲完就抬步离去,江流年急忙紧追,看到这副情景,坐在一侧的问云帆很纳闷,这俩丫头闹什么呢?如果最后真是闹得不可开交,也不知是喜是忧…

江流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问无恙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是问无恙并不受到影响,安排了一队人马,其中也包括雪无痕。

雪无痕不堪其扰,直接揪起江流年领口甩到一边,“我说你个姑娘家,上赶着去醉花楼干嘛,不会是…”说到这里,雪无痕瞧四下无人才凑到耳边小声说,“你不会是因为好女色,所以要去青楼找姑娘吧…”

“你说什么胡话呢!”江流年用力拍了一下恶嘴坏笑的人,瞪眼怒嗔,“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两人互怼之际,赵弘年也从厅内出来,眼神颇为严厉,“小妹,我已经安排好马车送你回府,你赶快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为什么呀,你为什么非要我回赵府呢…”江流年也急了,这种被人管束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干脆向赵弘年撂起挑子,“我是不会回去的…”

“这里的事你不准掺和,今天必须回去!”赵弘年的表情一板一正,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这次真拿出当哥的架势,拽起江流年就要走。

雪无痕在一旁不仅不帮忙,还煽风点火,那样子说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厌,“五师妹你就不要在这胡闹了,听赵兄弟的话还是回赵府吧…”

江流年好想上去抽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再睁开就变了神情,右手直接抓向赵弘年右臂一抻,脱离他的束缚,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才一本正经说道。

“五哥,我想要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请你不要像小孩子那般管束我,在事情没有做好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赵弘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还留有内力划过的残痕,抬起头一脸错愕,然后又变为无辜,“小妹,你要和我动真格…”

这眼神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他的事,这古代小孩怎么这么脆弱呢,想当初你提剑和我切磋,也没见不真格呀。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呐,我都说了我不回去…”江流年正烦躁地解释,耳后传来一句冷音。

“五师妹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听赵公子的话回府去吧。”大家循声看去,便见那人站在那里。

脸庞姝璃淡粉黛,秀发半挽青丝垂,黑眸疏离染涟漪,眉梢远雾潜留香。

青衫儒雅修别致,间系白玉挂红佩,右手负后拿银剑,如描身材肩削成。如有女子藏娇媚,不失玉人落凡尘。

这下江流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美不可方物,着了男装的问无恙,依旧如谪仙让人失了魂魄,由不得她不看痴傻。

问无恙盯着江流年静静地看,很平静,其实不然,在江流年转身看过去瞬间,那心底的湖泊渐渐泛起波澜。

一旁的赵弘年和雪无痕也被问无恙这身打扮惊艳到,风姿绰色勾千世,秋水流转迷浮华,让人一看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其实这个时候赵弘年就在想,如果问无恙和江流年其中有一人为男子,两人倒也般配的很,只是可惜…唉…

“小妹。”赵弘年走上前挡住两人相交的视线,拉上江流年手臂,“小妹,回府吧。”

问无恙自然知晓赵弘年意图,失落垂目瞬间淡淡说了一句,“四师弟,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背影,江流年更加敌视眼前人,今个赵弘年怎么了,纠缠着让我回赵府,可是我还有重要事情找问无恙商议呀。

看赵弘年态度这么强硬,江流年只好假意顺从,在五哥监督下进了马车,其实还没出这问天城,江流年便悄悄溜回去,直接去找月轻影。

那时候月轻影正与风轻沙讨论割皮之术,抛开之前对她的成见和身份,风轻沙觉得月轻影很多见地特别大胆,想法也不再禁锢,从她言论中自己似乎打开另一扇新大门。

看她们在那高谈阔论,夸夸其言,上官安平就很不高兴,有种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面具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月轻影,恨不得扑上去咬她。

“轻影,轻影!”门一下子推开,江流年躲躲藏藏跑进来,正见风轻沙和月轻影两人对坐桌案边,面前摆了一堆医书。

见来人,月轻影来不及露笑,就被江流年拉起来,“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醉花楼,乃清水镇一家普普通通烟花之所,上下共三层。即使未开春,门口仍站有很多穿薄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在揽客。

与醉花楼对立而矗的是一处酒坊,坊内第二层有几人站在窗边,透过缝隙目光凛厉地盯着进出对面楼的人。

除此之外,街道路边卖饼的小商,打铁的铺子,做工的匠,来回走动叫卖的小贩,眼珠都时不时关注着楼内一举一动。

见来人,坊内所有人对着男装的问无恙有些吃惊,陌上颜如玉,翩翩少年郎,这么俊美的男子是谁呢?

“侠义堂的弟兄辛苦了,无恙在此谢过。”问无恙一出口,大家才恍然明白过来,没成想一个女儿家穿起来男装,竟把他们直接比下去。

雪无痕和其他几位侠义堂弟兄扮成恩客进入醉花楼,银子一展自然吸引众位姑娘的眼球,左拥右抱进入楼内。

金漆白玉阶,红纱彩灯挂。歌女水袖飘飘舞,乐曲和奏音升平。香烟缭绕人声鼎沸,嘈杂一片,其实细细听来多是男女调笑。

老板花月娘穿越人群中,酒场逢戏这种事早就轻车熟路,挂着谄媚笑不厌其烦,杯中酒下肚信手拈来。

听到来者附耳说的话瞧向门口,只见几名富贵公子气度不凡,那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扬起手中秀绢打招呼,“呦,几名公子看着眼生呐!”

花月娘阅人无数,看人眼光毒辣,一看一个准,所以在瞧到雪无痕时,脸上笑意减少许多分,“这位公子倒是眼熟。”

雪无痕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来了,上次是和江流年一块来的,是为了探查月轻影有没有栽赃问天城通敌一事。

为了将她视线移走,雪无痕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闪闪发光在花月娘眼前来回晃悠,“你说的是这个看着眼熟吧。”

“哎呦,公子诶!”花月娘一合手,那笑脸大大张开,直接将金子囊入怀中,“几位公子楼上请!”

雪无痕眼睛一勾,朝着其他人示意一下,又抬起眼珠不着痕迹地扫过整个楼层,然后将目光锁定某处。

三楼最偏里的一处雅间,门扉紧闭屋内静谧,倒与整座楼的气氛格格不入。许是坐落位置不太好,只有几丝光线隐隐约约透射过来,显得十分压抑。

一人端坐桌子前,他面前是一面纱珠帘,帘前站一人背对他,只看其身影不见其面容,“没想到东方公子会选择在这见面,还真是令我感到意外。”

多日不见,原本文秀俊雅的公子清瘦显骨感,脸庞多些刚毅,眼神深邃多些焰红,举手投足利落干脆。

“小心谨慎总没错。”东方羡声音冷冷,似乎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如今刹罗界已成众矢之的,武林各大门派对你们虎视眈眈,我这身边又无会辩识硝土的人,要去哪里为你们找硝土?”

话音刚落,一封东西从纱珠缝里投出来,稳稳当当被东方羡接住,打开信封一看,这人唇角冷嘲,将信纸揉成一团。

殊不知问无恙悄然躲在雅间暗隔,用内力沉着呼吸,气息看不出一丝起伏,仔仔细细去听屋内对话,可惜距离有些远他们过于小心,问无恙也只是听个大概。

一曲舞罢,乐师按乐器止音。舞女合扇遮面退,又上来一批舞女,音奏还未起,座下就有宾客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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