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闻言抬起头,只见理查德定定地望着他,眼底的情绪翻滚着,说不出的复杂。
“我爱你,艾文。”理查德重复了一遍。艾文记不清他今晚将这三个字说了多少次,只是觉得它承载的份量越来越重,也越发得让人难以拒绝。
“即使我这么说,你也无法理解我有多爱你。”
艾文在对方的双眸中看到了有些无措的自己,理查德深潭一样的眼睛就像有着强烈引力的磁石一样,几乎要将他吸进去。
“我...”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中,只能发出短短的一个音节。
艾文隐约想起了自己在塞班醒来前做的一个梦,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少年时光毕竟是绚烂而又短暂的,就像抽条的树枝,更何况人们对于年龄的概念不那么清晰,一旦孩童们过了幼年时期,也就是七岁,便理所当然地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这让多数人感到困扰且不堪重负,年幼的平民孩子们要背着很重的担子去有钱的人家当小工,懵懂的贵族子嗣们被带上银冠,在阴晦仇恨与希冀担忧交织的目光中当上领主。
而年少的记忆又能留下多少呢?
他有时几乎难以分清自己的梦境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虚幻和臆想的。
“这仅仅是你觉得。”艾文听见自己说道。
但这不免有些过于苍白,他确实曾经困惑与理查德对他忽然表现出来的强烈的占有与控制的欲望,却难以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对方隐藏得太好,还是他过于粗心。
理查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半晌,他拍了拍艾文的肩膀:“我们回去吧。”
艾文还有些愣怔,仿佛是被刚刚的气氛感染了。他顿了几秒,才从理查德的怀里站直了。
“现在...就回去吗?”
“夜间森林寒冷。”理查德说,“你身体还没好,早些休息。”
艾文其实并没有感到不适,只是最近莫名其妙的容易疲惫,他不愿意归结于身体不好,却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夜间的森林比起傍晚,确实凉意更甚,即使几层外袍都抵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寒风。理查德担心马背过于颠簸,将他搂得紧紧的,两人紧赶慢赶地回到宫殿,已经过了艾文正常就寝的时间了。
他们回到正殿时,居然刚好遇到了公主。
公主见两人风尘仆仆地回来,眉心蹙了一下,问道:“你们这是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艾文虽然午后睡了不少,却因为生物钟的关系有点犯困,他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理查德还未出言,公主便立刻关切地对他说:“我上午才询问过医疗官,说艾文身体还未完全痊愈,正是缺乏休息的时候。你们回来得晚,先去喝一杯热茶,早些休息。”
说罢,又转向理查德:“你们二人是骑马还是乘马车?”
“...骑马。”
“明知道夜里温度低,还要骑马出行,竟也没有仆从告诉我。”公主语气有些不满,“理查德,艾文的身体是第一位的,你下次绝对不可以再这样胡闹了。”
理查德哑口无言。即使公主教训他的语气像是教训几岁的孩童,他还是只能道:“母亲说的是。”
“知道错便好了。”公主说,“赶紧带艾文去休息吧。”
艾文觉得这场面有些好笑,他看了看理查德,唇角勾了勾,说道:“感谢母亲关心。”
“都是一家人了,不需要说感谢。”公主微笑着说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加年轻,好像岁月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鲜明的痕迹,艾文会想起他们在塔上见到了几幅画,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理查德揽了揽他的肩膀,对公主道了晚安。
“走吧。”理查德说。
他握住了艾文垂着的手,十指交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