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混乱,厉染冲进去竟然就没人去拦,那小侍从也算跟在厉染身边长久了,虽然慌乱,身体也被厉染那一脚踹得着实是疼,脑子还算清醒。赶紧叫了一个侍从让他赶紧把侍卫长叫回来。
捂着肚子站起来,往身上浇水,吸了一口气也想冲进去。
被身后的侍从死死拖住,“你不要命了!”
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互瞪着眼,眼睛红得都快哭了。
“七殿下要是出事,我们也没命了!”
厉染捂着口鼻,上了阁楼,里头浓烟滚滚,连睁眼都困难。凭着记忆摸到了供他和杨凤霖玉牌的架子。
脸被热气烧灼得难受,厉染心口咚咚的狂跳,早年间差点葬身火海的记忆,冯炎在他眼前被烧死的记忆全都涌过来。
他双腿僵直,动不了,手颤抖着。浑身发着冷汗,耳边全都是木头烧断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惨叫。
厉染明白这是他的心魔,去拿婚书的手僵在半空中,幸好这一面架子没有烧着,对面的那一片都已经被烧得倒塌了。
突然杨凤霖取血时龇牙咧嘴的脸闪进厉染的脑海里,他睁开眼,使劲的将手够上去,摸到一个盒子。紧紧握住,放在胸前。转身拖着僵硬的双腿下阁楼,楼梯已经被烧着一半了,前头火光冲天,胸口抵着坚硬的木盒,厉染裹紧身上的湿被子,冲了下去。
殿外,急急赶到的赵长松,看着冲天火光,滚滚浓烟,话来不及说一句就要冲进去救人。却在冲进去的当下,看见从火光里头出来的厉染。
厉染全身湿透,脸黑了大半。却不顾旁人,打开怀里的盒子。在阁楼里头情况复杂没发现,此时厉染手上全是燎泡,盒子是金属质地,外表非常滚烫,厉染拿下来时不觉得,看见里头虽有边角被熏黑却还算完整的婚书,厉染松了口气,才觉得双手焦灼异常。
再看里头的两块玉牌,刻有杨凤霖那块的玉牌已经碎裂了,成了两半。
厉染双膝跪地,眼圈迅速的泛红,嘴唇哆嗦,轻声道,“碎了……”
赵长松一见,整个人都愣住了。
皇室有规定,皇室中有人过身,玉牌会由伽蓝殿主主持仪式压碎放置盒中。
杨凤霖出事的事情,除了厉染和他身边的少数几人,无人得知。
这玉牌竟是自己碎了?
那亲王殿下,他……
西南最东边一个小渔村里 ,破败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头,用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板边,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的小女孩,看着床上终于睁开眼睛的男人,开心得手脚并用跳起来,姿势极其不协调,还有些搞笑。
擦了一把挂在唇上的鼻涕,裂开嘴。
“你终于醒了!”
杨凤霖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能看清跟前人的轮廓却看不见具体的样子。再加上耳边一阵叽里呱啦,听不太懂的西南方言。杨凤霖又闭上眼,这还不如昏过去。
那孩子见他又睡过去,急了。
“你可不能再睡了,都醒醒睡睡快半个月了。村医说了,你要是再不醒,就活不成了。别睡了!”
那孩子晃着杨凤霖,差点把他摇吐了。
说了半天,他就听懂了半个月,活不成。
勉强睁开眼,想抬手制止,却发现抬不了,周身不知道被什么固定住,身体都是绷直的。
那孩子吸着鼻涕,“你身体好多地方骨折了。”
好吧,骨折,他听懂了???? 。
“这是哪?你是谁?”
杨凤霖长久没说话,试了几次才发出声。
那孩子啊了半天,才听明白。
“你问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杨凤霖被这孩子的大嗓门轰得脑袋直发晕,头一歪就想吐。那孩子赶紧将他撑起来,利索的拿过一个破盆接了他的呕吐物。
红红黄黄的一堆,气味难闻。
那孩子却一脸欣喜,“好了好了,终于吐了,我去叫村医,你能活了。”
孩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杨凤霖睁着眼,空气慢慢的吸进肺里,还能清晰的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
我……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