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厉染那头一直没有动作。
于是众人的风向又逐渐变了,隐隐还有人同情杨家,都说皇家无情,看来都是真的。
杨家在七殿下最落魄的时候选择了他,这时候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看来亲王的位子是不稳了。
皇城里头向来是风向一轮接着一轮,渐渐地也就没什么人再提这事,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往七殿下要纳新人的消息上头去了。
没人注意,杨凤霖将王玉致的骨灰迁到了杨家祖坟。
一开始,赵玉成是不愿意的,说王玉致嫁给他,就算死了也得葬在他赵家。
杨凤霖没看他一眼,“你就不怕晚上被鬼掐了脖子,你做的糟践事够你下地狱了!”
被杨凤霖冷冷眼神扫过,赵玉成没了言语。大公主叮嘱过他,现在不能和杨凤霖闹翻。
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凤霖拿走王玉致的骨灰。
杨家的祖坟修在皇城不远的一座山上,风景十分好,从山脚到半山腰,一千九百九十九台阶,全都是镶了上好的玉石直铺到杨家宗祠。当初这处修好还惊动了整个皇城,杨凤霖还为这个笑过老杨,说他这暴发户的行径也不怕别人笑话。
杨定州倒是很淡定,说这是他曾经答应过他母亲的。
他母亲刚嫁给杨定州的时候,正是杨家最不好的时候,杨家老家的宗祠被毁,直到他母亲去世都没进过杨家宗祠。
杨定州曾经说过,他杨家早年间也是名门旺户,后来家中祖辈经营不善只能从商谋生活。
但杨家一条千步石阶上宗祠却是当地一宗佳话。
据闻早年间,想要求娶杨家姑娘,必要跪上阶梯,跪拜宗祠的,不跪上去,姑娘是娶不回来的。
杨定州和杨凤霖说起这段,杨凤霖只当是笑话,这么久远的事情谁知道真假,再说了那么长,跪上去,谁能做得到?
在皇城的杨家宗祠修好了以后,杨定州抱着他母亲的骨灰真的三跪九叩的跪了上去。
杨凤霖和厉染说这段的时候,刚给王玉致点完香。一转身看见厉染站在宗祠外头,看着下头长长的阶梯出神。
杨凤霖两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什么呢?”
“没什么。”厉染的视线停在石阶上头缓步而来的人身上。
“我在下头等你。”
杨凤霖点头。
应扶林和厉染擦着肩膀,笑了笑。
杨凤霖靠在栏杆上,“你瘦了。”
应扶林在他身边停住,两手撑着栏杆,“这几天晚上总是梦到她,没睡好。”
杨凤霖从口袋里拿出烟抽了一根递给他,应扶林没接,“不了。”
杨凤霖咬在唇间,“忘了吧。”
应扶林低着头,笑笑,“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还要求别人做到,太残忍了。”
杨凤霖转过身,看着厉染逐渐远去的背影。
“姐姐活得累,是因为她在乎,在乎杨家,在乎我,在乎你。人果然不能有挂碍。”
应扶林伸手将他嘴间的烟拿下来,“凤霖,你累了?你在乎他,就会想着处处为他好。赵玉成现在还活着,你忍下来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今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你还得撑下去。”
杨凤霖原本张扬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师兄,我以前是不明白姐姐的。觉得她过得太憋屈。我现在却有些想通了,杨家是她的劫,而厉染是我的劫。”
应扶林叹了一声,捂着额头,“凤霖啊……现在退出来,还来得急。”
走到一半的厉染突然回过头望着他,冷风吹着宽大的衣衫紧紧贴在他的身上,长长的石阶上只有他一人,走也是长路,退也是荒凉。
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让我信他。我想陪他。”
不走过,怎么知道不能陪他到头。
应扶林笑了,眼角淡淡的细纹弯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珊珊长大了。”
自己选的路,不管如何,都要坚定了心意走下去。
累了,就歇一歇,路上也不是我一个人,有个肩膀总能给我靠一靠。
厉染下了山,山脚下赵长松早就候着了。
“查到了,赵玉成在外头的那个女人果然来路有问题,她是西南人。”
又是你!梁羡颐!
“那个女人怎么处置?”
厉染摊开手掌,原本散在手掌心的阳光因为乌云被掩去,掌心上斑驳的伤痕掩盖了原本的纹路。
“这种事情不要脏了凤霖的手。”
赵长松弯腰行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