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染坐到病床边仔细打量着冯将军,这一路上陈秋白把冯将军的病情说与他听,说是在看公文的时候突然晕倒了,送去医院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再劳累,静养一段兴许还能看见来年桃花开。
“见到亲王了吗?”冯将军摘下老花眼镜,将书合上。厉染垮下一直紧绷的肩膀,“让您担心了。”
凤霖那孩子定是没劝回来。
“你这脾气啊,是该改改了。心里有什么别老藏在心里,和凤霖说,他能明白你的。你什么都不说都藏着,心才多大点地方啊,哪里放得了这么多东西。藏不住了,控制不了情绪容易犯错误。你放心吧,那孩子会回来的,今后可不能再那样对人家了。”
厉染心里发苦,我连他面都没见到。都怨自己,怪不得凤霖。
冯将军心疼他路途遥远身体疲累,打发他赶紧回去。
厉染想着他还带回来一个人,这个人见不见还得冯将军自己做主。
“义父,冯莹回来了,您要见吗?”
冯将军躺了下里,厉染赶紧上前扶住给他盖上被子,静谧的病房,窗户口吹来一阵微风,药瓶晃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良久,厉染才听见冯将军说了一声不见。
厉染回了一声知道了,起身离开病床,走到门边传来冯将军的声音。
“阑峤,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不要答应她。冯炎那孩子,宁愿飘荡人间也不愿意看到你被人要挟做不愿意的事情。你能带她回来,议会是给你给你背后的太原道面子,现在还不是和议会闹翻的时候。”
厉染握着门把手,冰凉的金属紧握在手中,厉染关上门。赵长松赶紧走上去问他冯莹如何安置。
厉染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安排在原来的院子里,找医生好好看着。”
往前走了几步,厉染停下来,“皇城有消息了吗?凤霖什么时候回来。”
赵长松道,“已经去过电话了,说是还没消息。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殿下不要担心。”
不担心,怎么可能呢,他想见凤霖,很想。
冯莹被安置在原来的住处,除了她从皇城带出来的侍从,太原道这处的侍从就有十来个,加上在院子外头守着的军官,把不大的一个院子把守得严严实实。
冯莹躺在床上,喘着气,双手抓紧身下的被褥。一个送药的侍从进来,想将她扶起来喂药,冯莹一把握住她的手,“冯炎的墓在哪里?带我去!”
侍从吓得打翻药碗,惊慌地跪在地上,拼命摇着头。
冯莹无力的躺回床上,颤巍巍的抬起手腕,看着薄薄皮肤下的青筋,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一趟冯炎的墓。
应扶林已经在外头滞留一个星期了,议长一直没让他回去,应扶林越想越不对,他留在议会的暗线一直没给他回复,这次议会的举动有些反常。
要是能去个电话给国外的老师,确定一下凤霖的平安就好了。凤霖一定会去拜访老师,可惜他在这里联系不上。
办公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开门声,应扶林的秘书匆忙跑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应扶林脸上的血色一分一分褪去,“你说什么?”
秘书已经不敢再重复了,应扶林深吸了几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内心极端的愤怒令他根本没法静下来。
秘书很担心,叫了一声执行长。
应扶林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出去,秘书赶紧将他拉住,“没有议长的命令,您不能出去啊。”
应扶林一脚踢在门上,“不可能!怎么可能!凤霖那臭小子向来福大命大,不会的,他不会出事的!”
应扶林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接太原道军部,我要找厉染。”
“冯莹不肯吃药,嚷着说要见冯将军。”
厉染刚在纸上勾出轮廓,笔下不停,声音冷淡,“不肯吃,就灌。”
赵长松说了一声是,弯腰退出去。
厉染停下笔,凤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会微微眯起来,眼角会抿成一条线。
厉染摸上僵硬的嘴角,凤霖让他多笑笑。等他回来一定要笑着,好好的道歉。
揉了揉,试着扯了扯嘴角,陈秋白就来了,“七殿下,执行长的电话已经帮您接进来了。”
厉染赶紧放下手,瞬间嘴角绷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拿起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应扶林焦急的声音。
厉染握在手中的笔滑落在洁白的画稿上,勾勒一半的眼睛轮廓彻底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