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规则？”陆浩看着怒气冲冲，质问他的杨斌，笑了，“这话你不止一次说了，之前宏远饮料厂跟市供销社那边合作，你也说我破坏了行业规则。”

“我说的不对吗？正因为你给市供销社那边让利，其他单位有样学样，破坏原有的规则，导致整个饮料行业充满乱象。”杨斌道，“还有抽奖，现在哪个饮料厂不办抽奖？奖品弄得唬人，1000块，5000块，甚至1万，但不少都是假的，骗人的，这都是你引起的，你要为这个事情负责。”

提到这个事，杨斌现在还有气。

原本江城商场跟二厂、三厂这样的大饮料厂合作的很愉快，但被陆浩横插一脚，导致整个江城的饮料市场充满变数，二厂、三厂的饮料也遇到了阻碍，没有之前那么畅销。

“不打破规则，不冲破阻碍，难道在那等死？”陆浩看着他，“你江城商场仗着背景大，仗着原有的合作单位，当然不愿意打破规则，因为你本就在食利，打破规则意味着你们制定的那套规则受到挑战，利益受损，但宏远饮料厂得活，我得活，还有不少人也都想活。”

不破不立。

规则总归是要有人去打破，自己去打破自然更好。

让利、抽奖、以及现在的薄利多销，这些事都会有人做，他不过提前了而已，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他。

陆浩最喜欢冲破这些薄波的阻碍，拔得头筹。

杨斌的目光有些短浅，或者说观念有些落伍了，江城商场的敌人不是他陆浩，而是时代。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机遇，小摊小贩，股市，房地产，互联网，网红，等等，这是历史的车轮，个人无法抵挡，唯一能做的就是躺下慢慢享受。

陆浩跟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还能翻过来，稍微主动两下。

他被时代弄的嗷嗷叫，时代也被他弄的呜呜叫，双重奏。

“你这么做，就不怕得罪一大帮的国营单位？”杨斌看着陆浩，“你这是在抢公家的生意，破坏市场。”

陆浩太难缠了，他从来没遇过这样的对手，明明按照原有的规则一切都能好好的，但突然窜出一个人，将一桌子的牌全部掀翻打乱，然后换了一种规则，这让他有些慌张。

而且看陆浩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真有一直降价的打算。

“别拿这些吓唬人，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如今是国营、集体、个人一起上，商业经营全面放开，竞争不过只能怪自己。”陆浩笑了笑。

抢公家生意。

这几个字如果是对别人说出来，很能唬人，说不定就怂了，可惜杨斌碰到的是他。

50年代初，江城的个体商贩很活跃，私营经济占85%，比重很大，后面对私营经济进行了‘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私营经济作为补充，做着经销、代销的生意，后面公私合营，公家入了私营经济的股，而且拥有绝对的领导权，私人虽然在里面占有股份，但企业的经营自己说了不算，得按照计划来，生产什么，生产多少，卖什么，卖给谁，卖多少，都由上面下达指令。

这期间，私人如果股份，能拿股息和分红，后面只有股息，没有分红，再后面连股息都没有了，空有股东的身份，经营做不了主，股息和分红一分没有。

私营经济战战兢兢。

这会儿敢做生意的，要么胆子大，要么被逼的没办法，要么就是背景深。

“别这么笃定，往后会发生什么，谁又能说的准呢？”杨斌努力保持镇定。

杨斌心里却不如表面这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