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大人,他为了一己之私与孙策交恶,连年征战劳民伤财,但是却连丹阳一地平安都保不住,当的是什么父母官,如今我等大祸临头,都是拜此人所赐,到了现在这个境况,又何必再看他的脸sè行事!”
“说得对,都是刘繇贪索无度、任意妄为,与我等无关,想必孙策定能明白我们的苦衷,能体会丹阳百姓的无奈,尽量让丹阳免于战火蹂躏!”
张英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虽然自己想要掏出大家的心里话,不过想不到这一开口,竟然就收不住势头了,大家对刘繇从怀疑到谴责,最后竟然是众口一词的加以指责,似乎整个江东跟孙策做对的就只有刘繇一个,与别人无关。
无耻到这种程度,还说得振振有词义愤填庸,张英也直眨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张家祖居会稽,他只是想要开溜而已,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啊。
虞翻有些好笑的看着在座众人的表演,这就是世族了,世族从来不以道义为先,而是利字当头,在这个利益攸关的重要时刻,谁还会在乎什么道义什么忠诚,大家想的只是家族的延续和族人的利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庞大的族群利益,说起来,也是背负着重任的一群可怜人,于是虞翻只是静静的听着,默默的点头,并不加以评价。
但是人心至此,建邺想要守住根本就不可能,至于宛陵能不能守住,那还要看刘繇的能力,建邺的这些世族势力根基都很庞大,刘繇可能拿他们没办法,但是宛陵的就相对要弱势不少,说不定刘繇还真能镇得住,否则,刘繇只能向南逃亡,或者西去投刘备这个族兄,以求将来能够复仇了
‘啪’一个茶杯碎裂在地上,刘繇脸上怒sè沉重。身子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怕的直发抖。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一帮见风使舵的小人!小人!!”
“大人,虞翻大人能够将此事如实告知已是难得,江东世族为求家族的利益得以保障。所作所为虽然是让人不齿,但是却不难理解。”
氏仪抚着胡须冷冷的说道,许劭只是淡淡的点头,对于这些世族,许劭也没什么好说的,许劭jīng于观人,也就是善于揣摩人心。自然知道氏仪所言俱是道理,人心如水,顺势而行罢了。真是不值得生气的。
“不齿?岂止是不齿,那是不忠不义!是大逆不道!我现在就提兵去血洗了这些混蛋!”
“不可!”许劭急忙拦住:“大人若是如此,军士哗变只在眼前,届时怕是大人未曾血洗世族。反倒要被世族所害啊!”
刘繇顿时愣住了。随即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他知道许劭说得没错,这一刻,刘繇似乎明白了先帝痛骂世族的原因,世族从来都是将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的,因此,世族与皇族分享权力和利益是可以的,但是分享风险则是有条件的。如今刘繇大势不利,这些人顿时就倒向了孙策。若是有一天孙策的大势不利,这些人恐怕顿时又倒向了另一边了。
“哈哈好,好啊!好一群势利小人,本官算是明白了,明白了!孙策啊孙策,今rì且看你得意,将来又看你是如何被出卖的!”
氏仪和许劭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奈的摇头,刘繇说的话可能是一时负气,但是也未必不是一种极其jīng当的预测,孙策之兴也依靠世族,将来恐怕也会被世族所累,落得跟刘繇如今一样的下场。
“大人”
“两位无复多言,本官yù率军弃建邺南下,聚兵宛陵以抗孙策,两位yù待如何?若是两位想要留在建邺,本官也不强求,也强求不得。”
“大人不必如此,我等必追随大人鞍前马后,虽然我们体弱上不得战阵,但是擂鼓助威还是做得到的!”
“好!患难见真情,两位高情厚意本官愧受了,若是今生不得还报,待来生报予二位!”
建邺城中的世族连夜到江乘向孙策输诚,孙策原本想要血洗建邺以立威,但是张昭却不同意,若是世族坚守建邺顽抗到底,那么孙策血洗建邺到也是理所当然,既能震慑江东世族,杀一儆百,也能趁机消弱江东世族对江东一地的控制和影响。
但是如今这些世族是来主动输诚的,如果将主动输诚的人也都血洗了,以后还会有人主动投降么?若是今后每一战都是不死不休,每一城都是血战到底,这对孙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因此就算孙策非常想杀人,非常想杀这些间接的害死了自己父亲的人,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张昭的意见是有道理的,不得不忍住心里的强烈杀意,反而要笑脸相迎的对待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因为这些人能够给孙策带来利益,为了利益,为了整个孙家的利益,为了整个孙策军阵营所有人的利益,孙策不得不将自己的意志扔在一边,不得不将父亲的仇恨扔在一边,这就是一个政治家的牺牲。
第二rì,孙策将城下战死的建邺士兵都整理了送回建邺城下,建邺一城戴孝,百姓皆哭,在这种情况下,各种各样的谣言满天飞,不过矛头所指,尽是坚持与孙策抗争的刘繇,原本保护江东世族的英雄,一夜之间,就变成了祸害江东的罪魁祸首!
十一月五rì,可怜的刘繇趁夜带着愿意追随他的士兵撤离了建邺,连夜向宛陵而去,刘繇前脚出城,建邺的世族们后脚就迎进了孙策,建邺巨城轻松易手,建邺一失,丹阳郡大势已去,宛陵孤城一座,又不得接济,刘繇又怎么守得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