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今义父新丧,晋阳人心惶惶之际,张扬这个小贼居然敢趁火打劫,若是人人以他为榜样,晋阳必乱,因此本将想要提兵北上,攻灭张扬以儆效尤,难道有错么?”
庞元摇了摇头:“将军的初衷没错,我也希望能这样做,也觉得有必要这样做。但是,能做到么?将军北上,需要渡河、穿过公孙瓒的地盘、再攻入上党郡腹地,且不说公孙瓒会不会在背后动手脚,单单是上党郡连绵的群山,就能将后勤不济的将军陷于死地。若是将军败了,恐怕不但杀鸡儆猴、扬刀立威的效果达不到,反而会起到相反的效果。届时不但晋阳、太原不保,甚至连周围的乐平、新兴都会出现反复,更可怕的是连陈留也会遭到围攻,如此一来,大好局面顿时烟消云散,这就是将军想要的结果么!?”
庞元的话让在场的诸将都骇然变sè,仔细的一想,庞元的话绝非危言耸听,恰恰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诸将原本高涨的战意顿时变作了不安。
吕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扭头了下面的众将,不由得梗着脖子强辩了一句:“某家岂能拿不下上党,你莫要高了张扬,再说了,没有补给不能够就地征粮么?”
陈宫叹了口气道:“主公,张扬连坚壁清野都不会么?”
“这”
“将军,主将不以怒而兴师,请将军不要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庞元说完,死死的盯着吕布的双眼,吕布脸上的神sè变换着,终于叹了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
“好吧,复庆、公台,你们说得有理,是某错了还不行么!可是,可是,如今义父新丧,为人子者不能服孝已是不该,但是为国事计,也属无奈,但眼见晋阳危殆,天子受辱,为人臣者岂能坐视?你们说,某应该怎么办!”
庞元着神情凄苦的吕布,也是长叹了一声:“将军,如今您是将在外,身上担负的是平灭诸侯的职责,并非是保护京城安危,保护天子安全的职责,所谓各司其职,若是事事都需要将军,那么还要其他人做什么?晋阳自有文远和郝萌当之,若是有失,那是他们的失职,却非将军的任务。”
庞元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奔丧的事情,将军重任在身不能轻离,可遣心腹代为守孝,老大人于将军所望者,乃是安邦定国扶助天子,并非是希望将军草庐青灯守护在侧,若是将军能以国事为重,想必老大人在天之灵也感欣慰。”
“军师所言甚是,主公当以国事为重。”
“将军三思!”
吕布抬头向下面的众将,心里乱成了一团,一股郁气积郁在胸口,不由得憋闷难当,吕布忽地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在大家的注视下,一直走到宽阔的院子里,掏出自己的方天画戟,胡乱的挥舞起来。
虽然吕布此刻完全没有章法,完全是一种发泄形势的乱劈乱砸,但是顶尖高手的一举一动,某不是暗暗的隐含着武道jīng髓,只见吕布身周迅速的被画戟的影子充塞,仿佛一个寒光闪闪的光球,在更远的距离上,一股无形的罡风猎猎嘶鸣,狂暴的杀气甚至将坚硬的青石地面都割裂了,碎石粉尘北一股狂暴的气流推向四周,爆shè飞溅的石子居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此等威势仿若神魔,在场的所有人都骇然不语。
发泄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吕布才一身汗水的停下了画戟,冷厉的画戟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收在身后,吕布的身周三四丈方圆内地面都低了一大截,就像一个很诡异的小池子,只不过,里面还没有蓄水。
吕布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怒吼,这一声吼仿佛来自蛮荒的猛兽一般,滚滚声浪如涛如怒,声传九霄彻地千里,连众将所在的议事厅都瑟瑟抖动,梁上灰尘四落,更让整座陈留城中的人们都悚然而惊,以为是什么异象发生。
吕布收起画戟,大踏步的走回议事厅,站在上位上,扫视着一众将领,眼神冷厉的说道:“某会以国事为重,诸位助某,终有一rì,会雪此奇耻大辱!”
“末将等愿为将军效死!”
吕布点了点头:“如今该怎么办,复庆?”
庞元暗暗的点了点了点头,一字一字缓缓的说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复庆是说,晋阳城里还会有变?”
“这要文远的本事,将军,虽然文远有帅才,但是晋阳城中形势极其复杂,更有天子在位,必会有人生出挟天子以令天下的想法,属下恐文远会处处掣肘啊,天子如今还是太小了,太小了!”
吕布的脸sèyīn沉,眼神中寒芒四shè,想到自己对小天子的承诺,吕布不由得又愧又急,心里却暗暗的发下恶毒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