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锦荣在南城的革新,大?家女子抛头露面也成了正常,说出自己名字更不足奇怪。
锦荣却是眼眸微闪,瞥了青纱帐里的人一眼,然后淡淡道,“不用?多礼,解知?晖,你把刚才那些话再?和苏小姐说一遍罢。”
解知?晖就是那个年轻学?生,别看他?才二十五,但在国外都被教授推荐当助手一起上手术台,能力强,就是性子呆了点,锦荣让他?说一遍,他?也真不嫌麻烦地又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又是半盅茶的时间。
锦荣察觉得到,苏有贞听得很认真,至少比她父母认真多了。
解知?晖说完最?后一个字后,厢房里静得连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苏太太想说话,但苏老爷又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着方?小姐的态度,她在等苏有贞的回?答。
苏有贞终于开口了,面色苍白说话依旧条理清晰,“方?小姐的意思?是,我若是不动手术,就会死?”
“嗯,动了手术你不一定能活,毕竟手术也有成功率之说,但不动,你怕是活不成了。这种有关生死的事,我个人认为即便是父母也不能为你决定的,所以想听听你的意见?。”锦荣耐心地解释了一下道。
她自己都是个公认离经叛道的人,自然不可能劝苏有贞一味孝顺父母,听从他?们的话,她也尊重苏有贞的抉择,哪怕是白来一趟。
何况未必是白来。
还没?等苏有贞再?说话,苏太太就先?哭了起来,“女儿,你真的不能答应,就算你活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会逼死你的,苏家也不能没?有不清白的女儿”
苏有贞看向一旁的苏父,见?他?没?说话,便知?道他?也是默认了。
苏有贞面色惊惶地看着她母亲,难道就真的要她等死,就为了一个清白名声,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能活下去?
苏有贞平复下心中的激荡情绪,强撑着从床上起来,由丫鬟扶着,主动掀起青纱,对?可能是唯一能帮她的人道,“方?小姐可有什么教小女子的?”
锦荣见?她这举动,有些讶异,但也轻笑了一声,“今天我话便撂在这了,若一日你做不成苏家的小姐了,你可以到我这来,只是我那可比不上苏家温床软枕,锦衣玉食。”
她对?南城的百姓一向不错,苏家父母是,苏有贞也是,两方?意见?相悖时,她当然站在理这一边了。
苏有贞苍白一笑,硬是扯出了几分?红晕,“有方?小姐这一句,有贞便放心了,这手术我做,命是我自己的,我想要。”
闻言,苏母立刻哭晕了过去,苏老爷抬手想说什么,最?好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锦荣看也没?看他?们,而是问解知?晖:“手术在这里做,还是去医院。”
“我要先?给苏小姐看一下状况,是否经得起辛劳。”解知?晖推了一下夹在鼻梁上的厚片眼镜道。
锦荣声音略沉道,“你立刻做,不能拖。”
苏有贞肯配合,又是人命关天的事,解知?晖很快就检查完了,“现在可以送医院,马上进行手术。”
锦荣立刻对?身边的手下道,“立刻安排车,送苏小姐和解先?生去医院。”
一直到苏有贞离开,苏父都未再?说过一句话,而苏母,解知?晖也给她看过了,只是情绪过激造成的暂时性昏厥,休养一会,醒来就好了。
手术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所幸成功了。
等到苏有贞醒来,锦荣过去看她时,却正好看到站在病房门口却不进去的苏父,他?看到锦荣,走上去,“方?小姐。”
如?今他?也不知?道是怨方?小姐,还是感激方?小姐了。
但他?知?道,女儿的病好了,但却不再?是自己的女儿了。
没?有哪对?父母会不了解孩子的性子,那孩子再?烈性不过了,“以后,有贞就拜托给方?小姐了。”苏父对?锦荣深深一拜,然后黯然走了。
走进病房后,看着面色苍白性子却意外倔强以及运气还不错的苏有贞,锦荣微微一笑,“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方?锦荣的人了。”
苏有贞眸子坚定道,“我既然不是苏家的女儿了,也配不上再?姓苏,还望能随方?小姐的姓,方?有贞。”
方?锦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名字是你自己的,你爱取什么取什么。”
“有贞知?道了。”苏有贞微笑道,看起来方?小姐不仅是个好人,而且性子其实很和善。
她抿唇微笑,真心实意道,“有贞还未谢过方?小姐救命之恩。”
锦荣望着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救你性命的不是我,是医生,还有你自己。”
这是愚昧的时代,却又是怀疑的时代,而苏有贞这一类则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奋勇直上,追求向往着心中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