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坤才将自己知道的事儿告诉了妻女。

原来自前朝以来就有律法规定，被流放的犯人不仅要在流放地修葺城墙、开荒种地、甚至被带上战场抵御外敌等。最可怜的还是女子，不仅有做不完的活儿，凡是十五至二十五岁的年轻女子和妇人还得为边疆战士提供性需求。军队里负责相关事宜的人自然是将长相好的留给高级将领们，次之的赏给下面的士兵，看不上眼的不要也罢。

陆坤看着冷脸陷入沉思的大闺女和一脸惶恐的姜氏说：“现在新朝初立，自然大部分还是会沿用前朝律法。珍珍如今十三岁，你也过了三十岁的年纪，咱们家可以暂时不用担心，只有等我们活着到了流放地我再想想办法！”

他一个半吊子秀才，对这些不常用的律法其实知道的并不详细。他以前有做生意的朋友到过边疆，跟他聊起过那些流犯的凄惨日子。侥幸活着到了流放地的，有干重活儿累死的，冬天冻死的，以及饿死的，不知凡几，没几个是能长命的。有运气好的熬过一段日子等到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可男人们回来了，被糟蹋的女人们却被嫌弃丢弃在了那里。还有性子烈的名门闺秀到了流放地才知道自己的下场，为了保住名节选择自尽而亡。

姜氏听了自家男人这些话，嘴唇有些哆嗦，她的两个女儿总要长大，以后怎么办？她从来不知道流放会对女人这么残忍，这不是比死更受折磨吗？

陆娇娇虽有些听不懂，可也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小小的身子紧紧贴着姐姐不敢吭声。

陆坤也满心忧虑，他抓着陆珍珍的肩膀安慰说：“别怕，有爹在，爹会想尽办法保你们周全的，咱们还有点儿时间。”

陆珍珍回过神来，没想到此刻的老爹还能掩饰住自己内心的焦虑安慰她们，这才是一个家里顶梁柱该有的样子。

她被以前看的小说误导了，以为去流放不过是远离家乡，在人烟荒芜的地方开荒种地或干些其他官府安排的重活儿。凭着她有空间又不会挨饿受冻，有女主光环还能顺便来个发家致富啥的。她没想到，每个朝代有各自的律法规则，而他们现在的处境就是最糟糕的那种。这比将罪臣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还让人没活路，至少在教坊司不缺吃喝这些基本物资吧？

她环顾一下闹哄哄的四周，没人注意他们，陆珍珍眼里透出灼灼的光，“爹，娘，若是咱们想法子逃跑呢？”

陆坤一愣，他从来没想过，所以懵了。

姜氏红着眼睛半张着嘴，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陆娇娇小朋友一把捂住姐姐的嘴巴小声道：“姐姐，不能说，让官差听到咱们就死定了。你忘了，咱们流放的第一天，那些人就凶我们，说谁敢逃，他们就能当场杀了逃犯呢！”

小姑娘说着，嘴巴一瘪，已经眼泪汪汪，“娇娇不想死，娇娇也不想爹娘和姐姐死......”

陆珍珍胸口一痛，该死的，瞧这帮杀千刀的都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她拍着孩子的背哄着：“喔喔喔，不怕不怕，姐姐只是随口说说，咱们都不会死，咱们都好好儿活着！”

话虽如此说，可陆珍珍两眼却紧紧盯着陆坤两口子，让他们知道自己此刻是很认真的。夫妻两人都没说话，他们这一方小天地仿佛与世隔绝一般突然的安静起来。

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吃饱喝足了，又或许有了陆珍珍的安抚起了作用，陆娇娇竟然在她的哄声下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