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妈手上有钱。”小康又捏了一个饺子,“我妈给我攒的结婚的钱,你问她要,就说我已经同意了。”
小康的大姨走去厨房把酱油醋端出来,“我和你姨夫的退休工资加起来,以后每个月给你妈还一半,可得几年时间。”
小康接过酱油瓶子,爽快地说:“我对象都没,结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再说我这工作一年干的好,也能挣个这瓶子底。二十万算什么,你侄子半年的工资而已。”
“口气真大!”他大姨笑着去厨房继续下饺子,小康看着他姨夫,那人拿着照片,坐在沙发上,一味地傻笑着,小康说:“姨夫,那你有了真的,趁机就把这屋子里的打眼货都处理了吧,搁在家里多碍事。”
“怎么处理?”小康的大姨从厨房出来,“买的时候当成宝,卖的时候没人要。你以为他没试过。”
小康说:“回头送我们公司去吧,等我再干久一点,到时候和公司说说,能拍出几样是几样。”
“那太好了。”小康的大姨把饺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先吃,看饿的。要是能把这些破烂处理了,那才是真正的大造化。”
小康点头,嚼着饺子说,“没问题,这羊肉饺子真好吃,比我妈包的好吃多了。”
“那你多吃点,回头我盘点饺子馅,过年给你妈送去,你三十也能吃这个。”
小康狂点头,看着大姨和姨夫皆大欢喜,又想到今天的唐静小两口,心里觉得,自己真是太明智了!
过了几天,小康的大姨筹到了钱,他立刻就打电话给唐静,约她在拍卖公司见面。
双方一个想买,一个急着卖,原本是好事,但唐静想到在安城时,专家说上拍也许可以多三四倍,觉得两百万太少,有些不想卖。
小康留了点私心,没告诉她,买方是自己的姨夫,说道:“如果上拍,也不一定保证能拍掉,流拍的可能也是有的。”他翻开准备好的目录,“你看这些,都是清乾隆的,但这几样最后都流拍了。”
他说的是真话,拍卖也看运气,有时候没对眼的买家,是有可能流拍的。
他用业内人士的口吻又说,“再加上近年高仿横行,每一件上拍的时候,都是清三代真品,买家会不会追捧,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你们不是急着买房吗?”
唐静是着急,她这个月例假没来,很怕自己是怀孕了,如果怀孕,她必须在三个月之内结婚,不然如果显怀了,还怎么穿婚纱?可是昨天看的房子也都是期房,就算要结婚,也得先租房,心里一时有些烦,“陆淮,你怎么看?”
陆淮也拿不准,又问道:“那这东西,你们之前有没有相似东西的成交价?”
小康笑着摇头,“又不是白菜萝卜满街都有,我们拍行这两年,没上拍过这东西。但两年前,另一家拍卖公司,拍过一个相似的,成交价是六十万。”
“差这么多?”
“艺术品一年一个价,09年六十万的东西,到现在翻个两倍也没什么出奇。”小康说,“我上网给你翻翻成交记录,现在都能查到。”
片刻,他把手机递给唐静,“你看。”
唐静接过,果然看到一个上面有一个成交记录,六十万。只不过那个碟子是蓝的,而自己的,是宝石红色。
她放下电话,此时觉得两百万也不算少,说道:“还能加点吗?”
小康笑道:“这已经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高价了,问了好几个人,这个出价最高。如果你觉得不合适,要不等等春拍?”唐静的焦急他看在眼中,但他觉得,这东西两百万是很公道的价格。
唐静问陆淮,“你说呢?”
陆淮很想说,要不打电话问问乾启,但又不好意思驳了小康的面子,毕竟都是熟人,他说:“要不就签了吧,这样早点拿到钱,也少生变故。”
小康连忙把准备好的合同递给她,唐静又再犹豫,“还要给佣金和税呢,那实际到手大概才174万。”这一下就是26万,想起来就肉疼。
小康心想,他姨夫还要给佣金20万,实际等于掏的是220万,他之前却忘记告诉他大姨了,暗骂自己粗心。
俩人僵持起来,小康现在心里反而没底,说道:“不瞒你说,我忘记提醒买家佣金的事情了,要不咱们改天再签,我先问问对方。”
唐静一听,却有些着急,万一对方反悔了呢?那如果上拍,会不会和另一个盘子一样,只拍出几十万,对艺术品市场完全摸不着方向的她,另类的精明,令她有了紧迫感。
“要不就这样吧。”她咬牙说道,“早卖早安心。”怕小康反悔,赶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康有些无语,愁眉苦脸地看着那合同,犹豫道,“买家还没签,要是万一,他没有那么多钱,你可别见怪,我再帮你找卖家。”
唐静一握他的手说,“老同学,就交给你了!”
小康含糊着点头,送走了唐静和陆淮,赶忙又马不停蹄,赶去了他的大姨家。
还好,他姨夫是真想要这东西,他们心里是有准备给佣金的,小康大大松了一口气,第二天,带了他姨夫来公司,签了买卖协议,款一到账,他姨夫就拿到了东西。
唐静拿着174万,也兴高采烈地飞快定下一套两室一厅,两家人又拿出所有积蓄,交了三分之二的首付,但就算这样,以后月供依然要一万多,不过两家人商量,考虑是学区房,地点好,将来孩子上学方便,就咬牙买了下来。
婚期也订在了年后三月初,到时候天稍暖,新娘可以穿婚纱。
新年,就在这样无比的憧憬中到来,唐静忙着结婚的事情,小康姨夫忙着欣赏自己的新藏品,宝韵,忙着招聘自己的新员工,只有致祥居,一片愁云惨雾。
盛世,被人告了!
大年初一
大雪从年二十九开始下,一直到今天,整个平安坊闭市,静悄悄地银白,只有一个小剧组,在利用街景拍古装片。
小武提着早餐来到致祥居,上了二楼,果然看到荣耀钧在书房,“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荣耀钧的袖子半挽,领口松着纽扣,是少有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了一眼小武没说话,眼神略不悦,好像不想他出现一般。
小武把早餐放在桌上,“你今年不回家,老太太一定会念叨。”
荣耀钧说:“回去才麻烦,在这里还图个清静。”完全无视了有人会念叨这个事实。
小武却看着他,觉得那口气像是特别嫌弃自己,图个清静,还不是说自己多余,他提议道:“要不你出去走走,外面雪停了。”
荣耀钧皱了皱眉头,“不去!”
小武坐在他对面,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实在不擅长,盛世出了这样的麻烦事,他也很头疼。
去年,有人拿了一个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来盛世,当初他们给出的鉴定意见,是晚清民国仿的。那卖家转手低价卖了,可是没想到,今年在京城的拍卖行上拍,拍出了七百多万。
那卖家不愿意了,因为京城拍卖行给出的鉴定意见是,“清乾隆”,而不是“晚清民国仿”。所以直接把盛世告上了法庭,追讨经济损失。
荣耀钧本来以为是卖家胡搅蛮缠,结果用关系打听到买家,付了七百多万的家伙,他还认识,也是一位大藏家,自己亲自去看了东西,才发现,是自己手下的专家打眼了。
荣少东家很愁苦,古玩市场打眼无处不在,就算是他的人,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么多年的金字招牌,这下要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