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这下明白了。
刘赏又说:“想尽快的做起来,没一等拍卖资质不行,好在很多有一等拍卖资质的公司愿意挣外快,你们以后可以考虑多上拍瓷器,毕竟现在流行这个,有钱人的钱包决定市场,而他们……”刘赏指了指桌上的梅瓶,“多数人根本不计较是不是工艺品。”
宝珠略黯然,同样是只有二级拍卖资质的地方,昨天人家好几个东西,都拍出了上千万的天价。
相比他们那晚,最高单品成交价没过十万,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刘赏说:“你们才起步,这行里面的门道最多,特符合玩古玩人的心思,但说白了,就是商业行为。”他指了指身后的东西,“你觉得是真的,可让有些人看,人家觉得自己手里的假货才是真的,像这瓶子……”
他拿起桌上的梅瓶,“同样是梅瓶,你有你的鉴赏标准,别人也有他的,你说这是假的,人家还偏说这是真的,不是他有意和你杠,古玩圈里大部分的人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谁能百分之一百,拿出一个全世界都服气的坚定办法,没有!一个都没!”
宝珠微笑道:“多谢您提点我。”
刘赏忙摇手,“这算什么提点,你也算业内人士,这些事情我不说,你迟早都能知道。”他把梅瓶放进盒子里,“那这东西我就拿走了,你能再想办法找一件匀给我吗?”
宝珠觉得他说话做事也蛮和脾气,说道:“如果是这样的,我们倒是有,回头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两件。”
“那太好了。”刘赏从包里掏出支票本来,撕下一张,都是写好的,递给她,“这是买家愿意出的价,你看看合适吗?要是不合适,咱们再商量。”
宝珠一看,五十万!
这个价钱不算高,但也不低,景德镇的一般真正好的高仿瓷,都是这价位,但这笔钱,无疑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微笑说道:“这价钱很公道。”
刘赏说:“那我等你电话,新东西到了,记得一定早点给我打电话。”他站起来,“我就不打扰了,那客人催的急。我现在就过那边去。”
宝珠打趣道:“你不是在拍卖行做鉴赏家吗?怎么还兼职艺术品经纪?”
刘赏面露无奈,“这客人是王洋的,你知道他吧,电视台鉴宝那天,他也在。”
宝珠点头,心想他要怎么不自己过来。
转眼刘赏给了她答案,“他现在人在港城,这事托我帮他办,我是离不开安城,所以这才想到来麻烦你。”
宝珠明白了,言下之意,如果有时间,人家一定自己上景德镇去了,他们大概都有自己相熟的窑厂。
刘赏没多耽误,拿着东西急匆匆地走了。
宝珠回头看着桌上的支票,这现在已经开始卖家当了,如果乾启知道自己卖了这梅瓶,也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她忧愁地坐到桌前,自己卖的东西是按照工艺精品卖,可谁都知道,其实买家会当古玩高仿买,其实换个角度说,自己是在用卖假货的钱,倒贴卖真货的坑,这叫什么事?!
可没过两天,她就更忧愁了。
在另一家的拍卖会上,她竟然见到了自己的这个梅瓶,由艺术品经济王洋推荐,刘赏所在的拍卖行上拍,成交价998万元!
宝珠惊觉,原来人家这也是产业一条龙!
对同行业妥协,这是很多真正入行之后的人,都要经历的阶段。
宝珠终于发现自己不得不做出决定,就像工作后,要对职场潜规则妥协,年纪大了,要对感情妥协,唯有低下自己高贵的头,才能避免头破血流。
她要是不愿改变宝韵的经营方式,遵守拍卖场上的暗规则,那就只能关门大吉。而且自己才小有名气,如果这次失败,自己在古玩圈的路,也差不多到头了。连自己和乾启的未来,大概都得搭进去……
那一晚,她坐在宝韵的办公室里,想到自己给别人画下的大饼,想到她自己的人生,她的人生如搭建玉宇琼楼,每一步都不可以错,不可以失败,才能走到自己预想的高度……天露曙光之际,远处传来安城悠远地晨钟声,她坐在自己生死一念之间的公司,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