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的怒气，一半为姐姐，一半为她自己，她想起自己在乡下那六年的苦涩，再联想到姐姐，痛苦瞬间变成了双份。

李娟起身，狠推了柳华志一把，“你别吃了，你去楼下散步去。”

李娟给小柔倒了杯果汁，安慰道，“明天我就去给你办入学手续，你和佳琳念一个学校，互相还有个照应。放心吧，你想要的，我们都尽量满足你。”

另一边，车来车往的闹市街区，洪毅和杨富贵坐在三轮车上，看着热闹霓虹的城市夜晚。

洪毅冲开车的父亲说道，“爹，换我吧，你开了一天，肯定很累。”

杨富贵跟着附和，“大壮哥，我来吧，辛苦你了。”

洪毅的爹名叫洪大壮，每每有人叫他“大壮哥”，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洪毅的亲娘，那个刚买回村里不到一年的女人，生下洪毅就逃出了村子。

洪毅的名字，是洪毅的娘给取的，“毅”这个字，只有有文化的城里人才能想得到。不像他，叫“大壮”这种土名字，他脑海里永远记得，洪毅娘第一次开口叫他名字的时候，叫的就是“大壮哥”。

洪大壮把三轮车停在街边的馄饨摊铺前，回头道，“咱们吃口饭，然后就近找个小旅馆，咱仨住一个房间，富贵你和洪毅睡床，我睡地上。”

洪大壮下了车，冲杨富贵说道，“你还是叫我大壮兄弟吧。”

杨富贵憨憨的回应，“好的大壮兄弟。”

窄小的馄饨铺，热气腾腾，薄薄的木桌子上，糊着一层油腻腻的污渍，这馄饨铺有年头了，虽然脏了点，但生意火红。

三碗馄饨上了桌，洪毅抓起陈醋瓶子就往清汤里面倒，杨富贵看得出神，“小子，你这么能吃醋啊！”

洪大壮掰开一次性筷子，笑了笑，“随他娘，他娘喝汤，一次能倒小半碗的老陈醋。”

杨富贵顺话接了下去，“大壮兄弟，你有洪毅娘的下落了吗？十五年了，还在找吗？”

洪大壮没接话，滚烫的馄饨直接就往嘴巴里面塞，一边烫嘴，一边道，“我打听了城里收鱼的几个老板，还真问到了柳华志这个人。听说，以前是个倒买倒卖的商人，后来有钱了，买了不少房子和铺子，现在主要是收租。”

洪大壮闷了一口汽水，打着嗝，“我没问到柳华志的具体住址，但听说他收养了一个小女儿。经常买我鱼的那个老板说，之前柳华志找他托关系，办理了小女儿的入学手续，那个小女儿，现在在一个很贵的私立学校念书，咱们可以去学校堵他女儿。”

杨富贵努力吸收洪大壮给他的信息，洪毅在一旁若有所思，开了口，“爹，那为啥，小柔的亲爹都那么有钱了，还不来乡下找小柔？”

洪大壮想了想，随意道，“可能是没脸吧，这本来也是违法的事儿，能狠下心卖女儿的，会是什么好人。”

突然，杨富贵一掌拍在桌子上，干劲十足，“明天咱们就去学校堵柳华志的小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