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一本正经的点头,实际上,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先走出这屋子再说。
眼下这会儿刘婶已经睡了,杨富贵去屋子里给柳小柔烧洗澡水,热腾腾的水蒸气扑在他的脸上,也不知是热水蒸的他脸红,还是想到一会儿能陪着小柔洗澡,他就禁不住的害臊。
小柔得到了短暂的自由,赤脚坐在院子里放风,她看着屋内杨富贵宽厚的身影,在灶台前转来转去。今天的月亮格外圆,高高的挂在天空上,柳小柔探了一眼身后半掩的铁门,她深知,这是她唯一逃跑的机会。
若是今晚不跑,明日摆了酒席进了洞房,她的后半生,不会比隔壁的疯婆娘好过到哪里去。
她从未认命,尽管她只有十六岁,她永远记得自己的爸妈叫什么,记得老家的住址,记得父母将她哄骗到人贩子手中时,那拙劣到不能再拙劣的演技。
想到这,压抑她整整六年的恨意重新燃烧,愈燃愈烈。
小柔纤瘦的身子骨,悄无声息的在小院里消失,赤脚奔跑的小柔像是融进了夜风里,随风而去。
六年前,她撕心裂肺的被卖到这里,六年后,她像是一朵云,从那半掩的铁门门缝溜走。
屋子里的杨富贵还在烧第二锅热水,他的脸上挂着腼腆的笑,他心想,小柔不洗澡都是软软香香的,那洗完澡的小柔会是什么样。
他越想越觉得身子发热,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悄咪咪的回头瞧了一眼屋外小院。
空荡荡的院落,小柔不见了。
整个村子的家家户户,几乎是在瞬间亮起了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前几次小柔逃跑,刘婶凭借一己之力,喊醒了村子里所有活着的人和牲口,大人小孩,乃至看门狗,都一起帮着刘婶找小柔。
平日里那些互相看不顺眼的邻里,一到谁家跑了媳妇丢了牛,便出奇的团结一致。
小柔这次换了一条路,一条极为难走的沙子路。
前几次她跑的平坦土路,还没有跑到头,就被村里人半路拦截扛了回去。这次她决定赌一把,若是跑不出去,她就咬舌自尽,或是从山崖跳下去,死都不让刘婶得逞。
娇嫩的双脚没一会儿就磨破了皮跑出了血,小柔仰头朝着头顶的月亮狂奔,她还记得疯婆娘和她说的话,朝着月亮跑,找到那条通往自由的小河流。
她跑到脚上的伤口麻木,痛到没了知觉,她隐隐听到前方有河水流动的哗哗声,那声音灵动悦耳,仿佛近在咫尺。
小柔感受到了希望,她加快速度,可身后不远处,传来土狗的阵阵狂吠,以及清脆男声的呼喊,“爹!大黄好像闻见味儿了,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