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晋朔帝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坐得面不改色,还身形挺拔。
晋朔帝瞥见她面上倦色,问:“坐着不舒服?”
“嗯。”
晋朔帝笑道:“坐朕腿上便要舒服些了。”
底下人一个个闻声面露惊恐。
钟念月却是呛了回去,全然不稀罕:“罢了,万一今晚陛下又趁我迷迷糊糊的时候,问我,换你一条腿不过分?罢?那怎么好?”
她果然发觉了。
还记仇得很。
晋朔帝面上没有一点怒色,更没有忧色,反倒笑意更浓了些。
晋朔帝却是一弯腰,不顾她惊讶瞪他,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道:“头发也没梳好。”
“把梳子拿来。”
孟公公赶紧给递上了。
晋朔帝这才面向其余人,云淡风轻地一笑道:“正如昨个儿知县所说,她常养在朕的身侧。朕是舍不得见她吃半点苦的。”
钟念月有点脸红。
晋朔帝待她一向很好,但很少?与旁人这样直白地提起。
等这边晋朔帝与他们说完了话,将人打发走了。头发便也就梳好了,梳得松松垮垮,不过好歹有了个形状。
钟念月终于得了机会问他:“陛下为何拿我衣裳?”
晋朔帝:“作交换。”
“还趁我睡得迷糊时来……”钟念月没好气地道。
晋朔帝:“嗯,自然。只有此时,无论说什么,念念都会应。”
钟念月:?
学到了。
好,今夜我也要偷偷摸摸潜入你的屋子。哈,便同你?提个什么要求好呢?一来就让你杀太子,那是有些性急了,不稳重。
钟念月脑子里已经排列了种种。
于是她一下就不生气了。
拿吧拿吧。
钟念月粲然一笑道:“我还当陛下有什么癖好呢……”
晋朔帝垂眸:“癖好?”
“嗯。我以为陛下喜好穿女子的衣裳呢,只是想想,我的衣裳那样小,陛下定是穿不下的。”
孟公公心下一咯噔,心道姑娘啊,您可真是什么话都敢拿来调侃啊!
晋朔帝却神色不变,只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笑道:“嗯,朕穿不下念念的,念念却穿得下朕的。不如改日念念先穿给朕瞧瞧吧?”
钟念月:?
这就反客为主啦?
输了输了!
钟念月脚底一抹油:“我饿得肚子都疼了,我且用膳去了。”
另一厢苏倾娥正咬牙切齿地道:“我不去了,那些灾民,不,那些刁民,浑然没有规矩!竟然敢动手来抢……”
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曾受过这样的惊。
她为何要将自己弄到这般境地?
相公子好笑地看了看她。
好似昨个儿因为百姓追捧而心下欢喜的人不是她一般。
“你?一定得去。”相公子顿了下,轻声反问:“怎么?你?怕了那位钟家姑娘?”
苏倾娥咬了下唇:“自然……不怕。”
“那便去。否则你?以为我拿了那么多粮食来给你?做什么?让你扮过家家的把戏,说不玩就不玩了吗?”相公子的声音微冷。
苏倾娥打了个哆嗦,不说话了。
“去吗?”他问。
“……去。”
她将语气放得柔软了些,哀求道:“只求公子能多赐我几个傍身的护卫,这样我就能有把握,压住那钟念月的气焰了。”
相公子点了头,心下却是嗤笑。
她也就只记得压钟念月的气焰了。
傻子。
你?若做得好了,扬名天下,何止压一个钟念月呢?
只是这厢刚废了相公子的口舌,门外便有人火急火燎地撞门而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公子,咱们的粮车,被、被劫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人……还是咱们的人前去查探,才知晓的……”
相公子的脸色骤变。
而苏倾娥脸色也变了。
她不想去做,和?不能去做自然是有区别的。
她可以不想,但不可以不能!
不多时,却是又有人疾奔而来,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公子,公子,粮仓、粮仓的门破了!”
那粮食呢?
自然也没有了。
相公子连问都不必问。
苏倾娥两眼发红,想也不想就道:“定是钟念月!定是她!”
她就是我的克星!
这厢钟念月慢悠悠地陪着又发了一日的钱。
而县衙中人则组织着,用抢来的粮熬起了粥。
百姓们今日也是一样的感?激涕零,只是耳边少?了几声“女菩萨”。
这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相公子那厢还乱着。
钟念月却难得心情?大好,坐在院子里,望着天开始等天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她却也有些困了。
书容知她要去寻晋朔帝,不由道:“姑娘快些去吧,一会儿都该困住了。”
钟念月摇摇头道:“不,你?不知,他平日里这个时辰都还未睡呢。”
当真是最最?敬业的帝王了。
倒是叫她钻个空子都不好钻。
钟念月等啊等啊,又等了半个时辰。
而这厢晋朔帝唤来了宫人问:“钟姑娘还在院子里坐着?”
“是。”
“取个披风给她,再拿上手炉。”他顿了下,笑道:“备水,朕这就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