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小姐咬牙冷笑,“你还有脸跟我说不行?看看你干的好事!”她从背包里忽然拿出一大叠照片,猛然向空中一扬——
所有的灯光,瞬间变成刺眼的寒芒。
凌霄眼前的世界,地覆天翻。
......
凌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回到家的。
哆嗦着手打开门,她连推开门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好饿,饿到前胸贴后背的那种。可是她进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却扶着洗手池吐了出来。
身子被掏空了一般,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怕她如果吃饭的话,会吃什么吐什么。
白白糟蹋粮食。
洗好了手,凌霄钻进厨房,扎好围裙,摆开菜板和锅碗,却不是给自己做晚饭。
她做猫饭。
可是鸡胸肉刚开始蒸,那肉味却突然变得格外腥膻,凌霄又反胃,只好将火关了,逃出了厨房来。
她叹息一声,只拎了一个大袋的猫干粮和大桶清水,开门走了出去。
已经过了午夜,整个社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
夜色四寂,沉冷如墨。
幸好今晚月亮是又大又白的,还有洒了漫天芝麻粒儿似的星星——这夜空,有点像个巨大的芝麻烧饼,好歹还留些人情味。
凌霄将猫粮和清水码好,拢起手来,向着沉寂的夜幕发出轻轻的啧舌声。
啧啧啧,啧啧啧……那是呼唤野猫来吃饭的信号。
她喂养这一片的野猫,已经有许多年了。她这些年的薪水,也有一大半花在野猫身上,给它们买猫粮,带它们去打疫苗;猫咪病了老了,她要去上山去送;它们跟野狗打群架,若有被咬伤的,是她挥舞着棒球棒出来,撵了狗,抱起它们送到医院去;还为它们也偶有受了人类惊吓,本能自卫抓伤了人的,也是她去买单……
这些年来,她喂养了它们,它们也成为了她的陪伴。
自从外婆也走了以后……多亏还有它们陪在她身旁。
经历了今晚的绝望,被人推下悬崖的感觉之后,她就是再饿再疲惫,也要出来给猫儿们喂食。
她可以被人类辜负,她却不能辜负猫儿们的等待。
幽深夜幕里,远远近近闪亮起层层的幽幽夜瞳来。有金色的,绿色的,也有凄白色的。
凌霄往后退了几步,也不急,只等着它们自己走上前来。
猫的天性就是高冷,骨子里都是防备,就算是她喂养了多年,可是有些猫儿就是依旧要与她保持距离才行。
凌霄的尊重,赢得了猫儿们的信任。它们终于迈着矜持的脚步,无声地从夜幕里走出来,一个个儿都冲凌霄高高地竖起了尾巴来。
那是猫儿的语言,是表达善意的,可以理解为“你放心啦,我不会主动攻击你”。
不知怎么地,看见这些个在森森夜色里一根儿一根儿支楞起来的猫尾巴,凌霄有点想笑。
今晚经历的那些,到这一刻,心终于能放松了一点去。
她出着自己的神,猫儿们按着次序不紧不慢地吃着猫粮。
猫儿们进食的时候是沉默的,凌霄也只在食盆里空了的时候,才上前再续满去。
人和猫群之间,有着无言的默契。
大多数猫吃完了,都只是回头来看凌霄一眼,最大的表示就是那根支楞着的尾巴没有耷拉下来,执着地向她表示着善意。
只有几只停下来,向凌霄围拢过来,再一次有序地轮番上前,用头顶或者腮边在凌霄裤腿上磨蹭。
这一刻,凌霄的心便软得都能拧出水来,今晚所经历的那一切,好像真的已经走远了些,再没那么疼了。
她深深吸吸鼻子,抬眸看一眼高处。
夜色幽深,她身旁是一间碑亭。据说这块地皮当年曾经是一位王爷的园寝,只是后来都挖的挖、拆的拆,变成了新城区。就剩下这一座碑亭,被圈起来,当作文物给保护了起来。
就在那碑亭古老的飞檐之上,一抹白影,居高临下正望着她和它们。
那一对黄金瞳,矜贵而冷漠。
凌霄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的猫粮袋子,“我就知道你还没下来吃。小北乖啦,快点下来。这里还有全新的,不混在别人的食盆里的,好不好?”
按照现今人的说法,那是一只大白橘。花色极好,唯有头顶金色的八字面具,再加上一根金色的尾巴,其余部分是纯净的白。
又爱在高处,面南背北地站着,有时候夜晚借着星月的光看上去,就像是头上顶了黄金的王冠,身后披着金丝绣成的斗篷。
按着《相猫经》来说,这样的毛色叫“拖枪挂印”。又名“印星猫”,人家得此主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