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日格外冷一些,姽婳倚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明年,看来会是一个丰收之年。
熙春端来一盘热乎乎的烧栗子,顺带又将大开的窗略关了几分。
“小姐,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呢?外边那么冷,万一被寒风激到着凉了怎么办……”
熙春又开始了每日的唠叨,姽婳只笑着听她说。
熙春唠叨了一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蹲在榻前,开始帮姽婳剥栗子。
如今早不是栗子成熟的季节了,可姽婳有孕之后,口味愈发刁钻,顾云峥不愿委屈了她,便各地搜罗她想吃的东西,只要姽婳想要,不出三日,便是再难寻的东西,也会送到关雎宫的小厨房内。
这般亲昵的关心,即便明面上以陛下的名义来做,可熙春作为姽婳的贴身婢女,如何能不怀疑。
可直到如今姽婳身孕已近七月,熙春半个字都未曾问过。
吃了小半盘栗子,姽婳突然问道,“熙春,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在这样一个自幼就被教导忠君爱国的环境里,发现自家主子可能背叛了君王,她难道就不想问点什么么?
熙春沉默了片刻,而后摇了摇头,“奴婢从小就跟着小姐,说句逾矩的话,奴婢是将小姐看作自家妹妹一般的。奴婢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小姐开心,熙春便开心。”
“傻丫头。”姽婳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至此,自己身边的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年关已至,按理说这次的岁宴该是由姽婳这个后宫地位最高的贵妃来操持的。
可一来姽婳的身孕月份已大,身子愈发不方便。
二来是顾云峥进言,说宸贵妃应以龙裔为重,将此次宴席的操持权,给了沈昭容。
这下,前朝后宫关于顾厂督和宸贵妃二人积怨已深的传言是愈发甚嚣尘上。
毕竟,夺人宫权,这得是多大的矛盾。
可她们不知,人后,顾厂督正跪在地上为宸贵妃娘娘捏腿。
到了孕期后半程,难免会有浮肿的情况发生,姽婳虽动用灵力可消除这种不适,可她不想,她要让顾云峥随时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见证自己为他诞育子嗣的不适。
只有切身参与,才能感同身受。
文珩和冉昭君的事尘埃落定后,自己帮原主达成心愿后,这个孩子该如何呢?
他出身高贵,最关键的是,他的外家——谢家,对天下学子的统摄力。
这天下才子,三分出自谢家,谢家教导出了多少文人才子,堪称一句天下之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不会有一个新帝能真心接受他,若他不为帝王,那么猜忌、试探,这一切将伴随这个孩子的一生。
所以,姽婳想为他争一争。
顾云峥对这个孩子的感情越深,来日,这孩子的位置便会越稳。
谢家为明,顾云峥为暗,足以保江山稳固。
年关岁宴那日到了。
腊月二十三,前朝便已停朝,只等正月十五后再开朝。
沈昭容好不容易得了岁宴的操办权,自是兢兢业业,将一切都布置得极为妥帖。
酉时,姽婳穿戴好贵妃服制,在熙春和春梢的服侍下,坐上了凤鸾驾辇,朝举办岁宴的长乐宫形势而去。
而在下驾辇之时,春梢悄悄在姽婳耳边说了一句话。
姽婳神情未变,只淡然点头道,“知道了。”
而后,便挺着大肚子朝殿内走去。
因是岁宴,人来得极齐,就连最近极少出门的冉昭君也来了,当然,她还是和齐王坐在一处。
可惜齐王见她来了,只冷笑一声,竟然起身去了燕王处,宁愿和自己未成婚的胞弟挤在一处,也不愿与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同坐,满堂的贵客都讶然议论了起来。
冉昭君攥紧了手指,漂亮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柔嫩的肉中,她靠这种疼痛来让自己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