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睿跟随孟仲走进一间极具现代感的办公室, 里面除了一排排监控器还安放了很多高精尖的设备,其中一台设备正在播放萧言翎的X光片和脑部CT扫描结果。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人指着这些照片对站在一旁的穿着部长制服的某个男人说着什么。男人身旁簇拥着一群体格健壮的特安部精英,打伤梵伽罗的那人赫然在列, 由肩章判断,他似乎还是这支特攻队的队长。
“那就是由张家掌控的第九特攻队的人。”孟仲低不可闻地道:“萧言翎如今已落在第九特攻队手里,别的几支队伍想跟他们一起进行研究, 都被拒绝了。没有办法,张家提供的药剂对所有特工人员都很重要, 目前没人敢得罪他们。”
“那他们岂不是一家独大?”宋睿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借以遮挡眸中的冷光。
“是的,能进入特安部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力量的追求是永无止境的,谁能让他们变强大, 他们就跟谁走,这很现实。”孟仲摇头低叹。他原以为特安部进行人员扩招是一件好事, 却没料到大量涌入的心怀叵测的人会撕裂这个组织的凝聚力和向心性。
“他们在找萧言翎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宋睿猜测道。
“是的,贼手事件发生后我们才意识到某些人的异变竟是由这种能量体导致的, 所以我们对之后捕获的异变者进行了研究,果然在X光片上发现了那种会发光的东西, 它们可以潜伏在异变者的任何一个身体部位、大脑、脖子、腹部、甚至双足。当然,普通的医疗仪器是检测不到的, 我们使用的是经过改造之后的仪器, 加装了磁场感应设备。然而我们一旦剖开这些异变者的身体去寻找,那东西就会消失, 再照X光片的时候,它们又会出现在另一个部位,再剖再消失……总之不会让我们找到。目前唯一能把这玩意儿取出人体的只有梵伽罗,这才是特安部一直力保他的原因,他对那些利欲熏心的人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孟仲指了指环绕在白大褂周围的特安部精英,笑容讽刺。
那名身穿部长制服的男人正厉声诘问:“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白大褂指着电脑屏幕,语气无奈:“你看看,这是我们以前拍摄的X光片,这些或大或小的光点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但是你看看萧言翎的X光片,她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根本找不到光点。”
“那你怎么解释她的超能力?”
“或许她天生就有超能力,不是那东西造成的异变。”
“不可能!我见过太多异能者,他们大多只是具备了通灵能力,在六感或七感上比普通人强一点,却不会强到这种地步。这是来自于超自然的力量,是不属于人类的!心想事成,世界奉我为王,你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世界会毁在她手里!你必须把那东西从她身体里取出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这位部长的话惹笑了宋睿,他走到一排排监控器前,盯着遍布其上的娇小人影,叹息道:“把那东西取出来,交给你,然后让你心想事成、在世为王对吗?如此响亮的救世宣言也掩盖不了你的私欲。”
“宋睿?你怎么来了?谁准你进来的?”这位部长脸色阴沉地看向孟仲,孟仲耸肩道:“忘了告诉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宋睿博士就是我们特安部的特别顾问,你可以去查岗位表,他的保密级别比你还高。”
宋睿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身份识别牌,随意地夹在指尖,左右晃了晃。
这位部长的脸色由黑变青,极度扭曲,却只能隐忍,因为他发现宋睿的职务竟然真的比自己高,而且这是由国家颁发的岗位证,不能随意说取消就取消,恰如孟仲被他们架空了,但他的军衔依然是特安部最高的,没有实权并不能导致他地位跌落。
宋睿把识别牌收入口袋,仰头看向监控器上的萧言翎。她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巨大宽阔的牢房里,双手绑着粗重的铁链,双脚坠着一颗重达几十公斤的铁球,正瘫坐在地上郁躁地嘶吼着什么。她头发散了,衣服乱了,鞋子丢了,模样糟糕得像个野人。
一群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站在远处观察她,还把一台台经过特殊改造的扫描仪器架设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以期对她进行全方位的检查。他们很想摸透她的生理结构,最好是能够把她弄上解剖台,一刀一刀剖开,翻找那神奇的能让人心想事成的东西。
“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一名女特工站在几十米开外喊话。
回应她的是萧言翎的冷笑和嘶吼。她拖拽着铁球走了几步,却又浑身无力地跌坐回去,仿佛很虚弱。这虚弱让她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像个迷茫无助的普通小孩。
看见这一幕,宋睿眉梢微挑,笑容兴味。这个孩子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能够躲开梵伽罗的追击,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一群大男人躲在监控室里旁观,却让一个女人去最危险的地方审问囚犯,你们特攻九队的作风果然很特别。难怪我们基层警察在第一线冲锋陷阵,你们却在事态平息后赶来摘桃子,是因为怕死吗?”宋睿转过头,直勾勾地看向特攻九队的队长,也就是弄伤了梵伽罗的那个男人。
男人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要不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挑衅梵伽罗。他上前几步,凶神恶煞地质问:“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宋睿看向监控器,摇头叹息:“一群大男人躲在一个女人和脆弱的科研人员的背后等待胜利的果实,我说你们特攻九队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有问题吗?有本事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抓萧言翎?有本事你们为什么不自己去审问萧言翎?你们最大的功劳恐怕就是从梵伽罗手里抢走昏迷不醒的她,再把她运回来。她重不重?有没有压伤你们的手?”
宋睿指尖微弹,继续道:“哦,我差点忘了,你们还给她打了一针,以确保她昏迷得更彻底。送她回来的路上你们一定很辛苦吧,因为你们每时每刻都恐惧于她的苏醒,害怕被她撕成碎片,心累的感觉远比身体累更难受,这一点我能理解。”
说到这里,他扶着眼镜框轻轻一笑,俊美的脸庞几乎写满了四个字――鄙夷、蔑视。
男人快被气疯了,揪住宋睿的衣领就要挥舞拳头,却被他冷锐的嘲讽冻结了身体:“所以说你只有在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身上才能找到存在感吗?就像你故意打伤梵伽罗那样?恃强凌弱是你的特长?那你们特攻九队的特长还挺‘特别’的,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难怪组织会把运送一个昏迷小女孩的‘重大’任务交给你们。”
“队长,他只会耍嘴皮子而已,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几名队员走过来劝阻,脸上却都带着屈辱的表情。宋睿的这番话简直是把他们特攻九队的尊严扔在地上踩!
男人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狠狠推开宋睿,拿出对讲机吼道:“麦莎你回来!我亲自去审问萧言翎!我就不信我从她嘴里掏不出一句实话。”
男人气冲冲地走了,那位部长也没拦他。都说先礼后兵,既然女特工的温柔礼待对萧言翎不起作用,那么换上强壮男人的恐吓威慑,她总会害怕妥协吧?
看见这些人转变了审问策略,宋睿削薄的嘴唇微微往上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