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祁山复活……只要你把此咒下在他身上,我保证他会重新活过来……就像这般。”
祁山在他面前活了过来。
昆祁这两日总是走神?,他想着那古怪男人给他说过的?话,目光落在远处青年身上。
今日便是祭祀了,青年依旧穿着那一身月华白袍,他们做的?都是粗活,衣服并不耐脏,这人的衣服却一直都很干净。
这人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干活,总是在窗边一个人站着,一站便是许久。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方转过头来,与他目光相触,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你今日……便要走了?”他开口问道。
对面的青年没什么表情,轻声道:“何谓走,走也走不了多远。”
“还未曾感谢你前两日救了我,”他垂下眼,掌心之?中是一个淡黄色的锦囊。
“这是我娘给的?护身符,我娘说能够保平安,我不知如何谢你……这护身符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一路顺遂。”
宋悯欢看着少年掌心之?中的护身符,他摇了摇头,对面的少年见他如此,手并未收回去,唇角微微向下抿直。
“你不要嫌弃……我能给的?只有这些,你救了我一条命,我理应报答你。”
报答?
宋悯欢在原地站着,过了好一会,才把那枚护身符拿走。
祭祀在琼林街,他收了护身符,并没有什么行李要收拾,也并没有什么话要同这少年说,他向往日一般做完了活,之?后便出了院子。
桥边有墨莲盛开,灯火照亮整条街道,朱红的?楼阁之?上放的有骨灯,琴声与筝声缓调沉乏,天边尽头是一抹深色的血红。
他在人群之中穿行,琴声曲调舒缓,小鬼脸上涂满了荧彩,玉台之上的?鬼文闪烁,铜盆中火光若隐若现。
掌心之?中的银光在闪烁,仿佛随着他的?心脏在一同震动,“砰——”“砰——”“砰——”地一声又一声,远处夜幕落下,万千璀璨的星辰一同湮没。
玉台之上出现了几?道黑影,在他们落下时,锁链跟着一并散开。它们碰撞在一起,玉台之上鬼文不断的发生变幻,无数道光芒折射出来,他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威压从玉台上爆发,骨灯骤然熄灭,一整座城在此时寂静下来,底下围绕着数道身影,他们都穿着黑袍,是鬼界的?世族邪祟。
只要通天戟出来,他们便会第一个前去抢夺——
“嘭”地一声,玉台轰然从中间碎裂,无尽的威压凛然、天边的?卷云被揉乱,屋檐之?上层瓦随之震动,“哗啦”一声,玉台化成了无数道碎片。
在半空之中,一把六卷纹的?长戟破空而出。长戟通体深色,势气凌人、戟刃寒铁如霜,劲风宛若游龙飞出,在他出来的那一刻,城中所有的?邪祟都动了。
无数道黑影发出尖锐狰狞的?笑?声,挣扎着想要去触碰那把长戟。
宋悯欢在这一刻感觉到天旋地转,黑色的咒文爬在他的?手腕上,他看着掌心的?护身符,黑色的火焰燃烧,他微微拧眉,护身符在他掌心之?中消散。
他看着不远处的?长戟,长戟在半空之中挺立,周围的人群、朱楼,尖叫声与威压仿佛都消失,他听到了长戟的?嗡鸣声。
长戟直指他的?方向,破空缠着他过来,化为一道白光贯穿他的?掌心,他并没有感觉到痛意,在那一刻,眼前的?画面仿佛停滞了。
一众鬼族面朝着他的?方向,墨莲在桥边绽放,天边的?血红像是烈焰锦缎在燃烧,一寸一寸、吞噬着整个幻阵。
他仿佛置身在红莲地狱之中,在此刻,他隔着人群、目光在某处停滞。
——那里有他熟悉的?人。
男人眉目俊朗,冠冕垂下显得神?情肃然冰冷,那一双长而深邃的?眼睫微微抬起来,仿佛隔着人群也在看他。
剑与冠冕的?花纹交织,冠冕沉重、像是漆了白骨黄金。男人整个人隐在一众邪祟之?中,气质冰冷而不可接近。
这么熟悉的?一张脸……可看他的?眼神却是那么冷漠,与看那些邪祟并无不同。
在男人周围,是身穿羽霓长裙、抱着琵琶的凤鸢与手里拿着一根树枝、神?情淡漠的?公子岚。
他掌心之?中蔓延出来无尽白光,万千灵力凝聚其上,鬓边的发丝散在身后,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他意识一片混沌,在闭上眼之前,眼前还是男人那张冷漠的?脸。
这是氐城,是邪祟聚集的?地方……对方约莫是把他也当成了邪祟。
……
“殿下,通天戟现在在他手里,可要连他一起带走?”
男人开了口,嗓音冷淡,“一同带上。”
“不知道哪来的臭小子?,真是好运,通天戟明明应该是我的?。”
公子岚嘴里叼着一根草,把人随意的扔在了马车上,吹了一声口哨,在他们身后,氐城漫天火光燃烧,恍若绯红绸缎与天际交织在一起。
他吹了一声口哨,六臂青鸾从远处飞过来,凤鸢坐在火凤上,一并从上面跳下来。
“走吧……此行算是扑了个空,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而来。”
“算不出来处,”公子岚这么说,他用树枝挑起地上青年的一截墨发,若有所思道,“兴许是同连梧他们一样……是从境外过来的。”
“他们的话如何能信?”凤鸢俯下.身来,她指尖摸着宋悯欢的?手腕,轻而易举的去了宋悯欢身上的?邪咒。“这小子……”凤鸢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的?长乐,顿了顿道,“他身上为何有主子身上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