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悯欢怎么也没想到沈映雪会问这个问题,感觉沈映雪有一些幼稚,还有一些好笑。放在他后颈上的指尖覆着薄茧,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他面上忍着笑,“师尊不?会被抓,只有你抓别人的份。”
“这问题应当?我来问,若是我和小庄都被抓了,师尊会救谁?”
“自然是救小庄,”沈映雪淡道,“用我换庄离,然后我陪着你,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有危险。”
“为何不?先救我出去?”
沈映雪在他后颈上揪了一下,“先救你出去,之后还要救庄离,我不?想离开你身边。”
“之前没发现师尊这般粘人,”宋悯欢小声说了一句,拿掉了沈映雪放在他后颈上的手,“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他路上想到,沈映雪似乎从去离北开始,之后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像个跟屁虫一样,他去哪里,沈映雪也跟着一起。
“穆殷会选谁?”宋悯欢分?析道,“他说过在外面会满足鹤归巳的自尊心与虚荣心,但?是如今是祭祀,祭祀在他们一族应当?非常重要。”
来往的赤月族人在这一天都穿的非常庄重,战士们换上铁甲,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涂的有红缨油,那是纯正的赤月族人的鲜血,也是最纯正的红缨油。
红缨油如鎏金一般折射出来亮光,上面鎏金物质浮浮沉沉,这象征着他们赤月一族,更象征着神祇对他们的馈赠。
火盆里火焰燃烧,穆殷那张疤脸上同样涂了红缨油,他把丝帛揉碎了扔进火盆里,沉着脸时那张脸显得非常凶狠。
“派几个人跟我过去,祭祀这边继续,我会在开始前赶回来,此事莫要惊动公子岚大人。”
“是。”一众战士纷纷应声,几名战士自动出列,打算跟着穆殷一同过去。
丝帛背后写的有地点,那是一处山崖,在山崖上,老远就能看见被绑在刑柱上的两个人。
鹤归巳面色沉沉,在看到穆殷到来之后面色转柔,轻轻地唤了一声“阿兄”。
羌笛面上没什么表情,她被绑在刑柱上,手腕处磨出来了鲜血。对方对待她显然要不?客气的多,铁链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勒的喘不?过气,她现在开口说话都困难。
在刑柱旁边,有一张同样的丝帛,上面是一串鬼文,宋悯欢看不?懂,沈映雪便在一旁告诉他。
“上面写的是,两个人身上都中的有诅咒,他只能救一个,选一个之后,另一个身上的诅咒会立刻生效,对方会挫骨扬灰。如果他两个都不选,那么时间到了这两个人都会死。”
那么,穆殷会如何选呢?
穆殷握着丝帛,脸色阴沉如水。他看着绑在刑柱上的两人,上面都有密密麻麻黑色的咒文,咒文爬在两人身上,像是无数只小虫子蔓延蠕动。
他擅长战斗,诅咒可并不?了解。
穆殷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分?,手中长戟斩断了羌笛身上的锁链,厚重的铁链折断,“嘭”地一声,刑柱一并被拦腰斩断。
铁链上血迹斑斑,穆殷接住了掉下来的羌笛,他把人抱在怀里,在这时,一旁的咒文密密麻麻的爬至鹤归巳的全身。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鹤归巳眼里满是怨恨和狠毒,她笑了起来,嗓音又尖又利,像是阴风顺着刮过来,带着些许凄凉。
“穆殷……你当?真要选她?我呢……你要把我丢下吗?”
她这般的声嘶力竭,对面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尽是平淡薄凉。
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男人看她完全像是在看无理取闹令人厌恶的小丑,认为此事完全是由她而起,看样子并不打算管她。
咒焰在鹤归巳身上燃烧,她本身身上便有邪咒,伤口会自动愈合。密密麻麻的咒文遍布她全身,她尖叫着试图挣开锁链去抓那些咒文,铁链碰撞在一起发出嗡鸣声,身上衣衫散开,上面被挠出来了一道道血痕。
底下空荡荡的双腿碰不?到任何东西,她整个人略微有些滑稽,发髻乱了散在身后。她先是咒骂穆殷,红色的鲜血流出来之后伤口又愈合,她痛的大喊大叫,到后面开始喊穆殷的名字。
“阿兄……我错了,你不?要丢下我。”
“好疼……真的好疼,阿兄,小鹤身上好疼……你不?要生气……不要丢下我。”
“我错了,阿兄,我真的错了……”
分?明不是她做的,她还是下意识的认错,反正这种事情她也做了不?少。她嗓音里带着凄厉的哭腔,一会眼神怨毒带着疯狂,一会眼中俱是痛苦和悲哀,整个人被焚烧的痛苦和心上的疼痛交织。
她用力的晃动着锁链,指甲抠进血肉里,像是在恨双断了的双腿不争气,鲜血融落在地上,滚烫而又深红。
“阿兄……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到了最后,只剩下这么一句反反复复的呢喃,鹤归巳魔怔了一般。她用力的扯着锁链,在日落尽头,锁链断的时候,她整个人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像是一个血人儿。夜色沉沉,圆月悬于天上,她指尖都在颤抖,眼前被鲜血模糊的看不?清东西,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鲜血,脑海里昏昏沉沉,像是下一秒她就会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