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唇红齿白眼神清澈,脖子还上挂一个大玉锁,一看就是好人家养出来的小公子。他一脸好奇地望着她,在她的惊讶中蹲下来看她。
她也在看他,莫名觉得很合眼缘。
两人大眼瞪小眼,小眼好奇无比,大眼无地自容。她万万没想到会陷入这样一个进不得进出不得出的境地,若想得救势必惊动王府的人。
一想到后果,她头大。
男孩托着腮,认认真真地看着她,“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小弟弟,你也很可爱。”要不是身不由己,苏宓觉得自己可以更亲切一些。
“姐姐,你是不是出不来?”男孩拉她,没拉动。
她感觉被卡着的地方生疼,“小弟弟,你别拉,我卡住了?。”
再拉就把她拉拆了?,她惜命得很。
“那怎么办?”男孩若有所思?,道:“那我把?这墙拆了?,就能把姐姐救出来。”
拆墙?
万万不行。
这可是忠亲王府的墙。
“别…别拆墙,会有人来救我的。”苏宓心道,要是有人发现她不见了?,自然会禀报王妃和?郡主,到时候应该会有人找她。这小男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口气这么大动不动就拆墙,肯定是世家大户出来的子弟。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叫晔儿。”男孩答得十分干脆,“姐姐叫什么名字。”
李这个姓,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这男孩衣着华贵又姓李,听口气似乎和?王府相熟,莫非也是皇子?
“我叫苏宓。”
“宓姐姐,你是王府的人吗?”李晔问,“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他倒是自来熟,一口一个姐姐的,又是宓姐姐,好像和自己认识了?很久。“我是王府的表姑娘,平日不怎么出门。”
“哦,怪不得我没见过你。不过我听我大…哥说,王府确实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表姑娘,原来就是你。”
苏宓心下一动,他口中的大哥,不会是大皇子吧?所以这个李晔也是皇子。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受?要不要我去王府报个信,让人来救你。”李晔又问。
“先别了。”她这会儿正尴尬,千想万想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她再是脸皮厚,也经不起这么丢脸。何况大公主不知道还在不在王府。
也是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自己长得瘦小又有记忆为根据,觉得自己肯定能钻过去,却不想这段日子她吃得好长了不少肉。
原来自己长的肉,到头来会坑了?自己。断了钻狗洞的这条路,她哪里还有其它的办法出府。如果没有惊动别人,她还可以再瘦回去。
现如今,怕是不成了?。
这算不算是自己堵死了?自己的最后一条路,剩的只有乞望别人的怜悯。
“姐姐,你吃不吃?”李晔变戏法似的拿出好些零嘴,有糖栗子、小点心、炒瓜子,满满一小布袋。
又是吃。
这些皇族真奇怪,见面就送吃的。
苏宓的一只手能活动,另一只手伸不出来。就着这一只手,一大一小磕起瓜子来。李晔蹲着,不光自己吃,还不时替她剥。
这瓜子皮薄肉大,极香。
苏宓想,难道李家皇室专出吃货不成?一个大皇子,还有这个疑似的小皇子。皇子们都这么随和,这么爱吃的吗?
“姐姐,你尝尝这个点心,这可是我娘亲手做的。”
点心极为小巧,一个个圆滚滚白糯糯的,内里乾坤。入口软糯香甜,比她在鹤园吃过的点心还要好吃。可见这位小皇子的娘不仅手巧,心思?也巧。
也不知是此地不许外人进出,还是本就鲜少有。这么长的功夫,苏宓没有看到有人经过。除了偶尔探头探脑的太监,再无他人。
“姐姐,今天是元宵节,城隍庙那里可热闹了。可惜你动不了?,否则我就带你一起玩。”李晔露出遗憾的表情。
还真是遗憾,苏宓想。
原本她还想趁此机会好好溜出去看看外面,没想到卡在这里动也动不了?。一想到若想得救必须拆墙,她头更大了?。
所幸多思?无益,还是吃吧。
“这次去不了?,以后有机会再去吧。李小公子,今日能有缘遇到你,也不枉我有此一难。”
“姐姐,你心真大。”
“不大不行啊。”苏宓叹气,“我要不是心大,早就活不下去了。趁着能吃多吃一点,死了可就什么也吃不着了?。”
李晔愣了一下,“你说得没错,还是得活着,你说是不是?死了多可惜了?,这么多好吃的吃不着,别人还指不定?怎么说你。你要活得比别人长,就能吃到比别人还多的东西,还能想怎么说别人就怎么说别人,死人也不会活过来顶嘴。多好!”
真不愧是天家出来的人,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通透,苏宓自愧不如。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也觉得活着好。哪怕困难多了?些,日子苦了些,但只要人活着,就能想到办法,就能把日子过好。”
“对,姐姐说的对。”李晔笑眯眯地给她剥了一颗糖栗子,“我娘也是这么说的,她说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位小皇子的娘是个明白人。在皇宫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的就是谁比谁活得长。谁活得长,谁就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糖栗子甜香酥糯,入口即化。
苏宓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好像在很多年前她似乎尝过这样的味道。两世的记忆纷杂,她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姐姐,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那你想不想有?”
苏宓微怔,她想吗?
她没有想过,因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一个人。如果她可以有选择,她应该是希望有的吧。
“想。”
李晔又给她剥了一个栗子,“我也想,我想有一个很亲很亲的姐姐,也是我娘生的那种。”
天家骨肉多,嫔妃们勾心斗角,皇子公主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有些同情这个小皇子,想必他也知道那些兄弟姐妹是不能亲近的。
这时,那个探头探脑的太监做了?一个手势。
李晔不舍地起身,“姐姐,我该走了?,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倒是和大皇子一样仔细,临走时清理得干干净净。
苏宓摇着手,和?他告别。
她还在想小皇子走了,她接下来要如何打发时间。望望天,脖子很快就酸了。看看地,地上除了一些枯草什么也没有。
好在有两只小蚂蚁闯进视线,找寻着地上极小的点心屑子。
这时她听到墙内传来动静,好像是有人找到了她。她心提起来,同时又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