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听到有人说…他们说我活该,说我罪有应得。我没有害过人,为什么会活该?我有什么罪?我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
“我不认识他们。”司马延声音没有半丝起伏。
她认同点头,“嬷嬷说我爹在我没出生前就死了,我娘生下我之下就去世了。郡主肯定是不认识他们的,是我问错了人。”
司马延凤眼微动,什么也没有说。
殿中重新寂静下来。
一阵冷香过去,白衣胜雪的人消失在殿外,红岭被留下来。
“表姑娘,奴婢送你回去。”
苏宓虚弱一笑,“谢谢红岭姐姐,还麻烦红岭姐姐到时为我作个证,就说我是自己摔倒磕破了头,免得我嬷嬷胡思乱想。”
红岭答应她。
一路上她有些忐忑不安,红岭以为她担心秦嬷嬷。
“你嬷嬷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她们不会动手。”她低低自责,“郡主是不是生气了?我是不是不应该问我父母的事?我找不到别人可以问,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表姑娘,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红岭虽然不知道她父母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她父母做过什么事。但从王妃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上,或许她父母应该是有什么对不住王府的地方。
“姐姐说的对,是我不应该问。好几次我都想去见他们…我又怕他们并不想见到我。可能除了嬷嬷,不会有人喜欢我…”
红岭再次动容,她虽不能感同身受,却都感觉到那种压抑绝望的悲恸。
这里离小院较远,两人走了很久。回到小院时,秦嬷嬷依旧木然地守在火盆前,那罐鸡汤还冒着热气。
“姑娘!”秦嬷嬷扑过来,差点绊了一跤。
那两个婆子在看到红岭后不自在地退出去,红岭凌厉地看了她们一眼。她们是曲家的下人,自是不怕红岭。
秦嬷嬷抱着苏宓,“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
“嬷嬷,你别担心,我就是走路没看路,自己摔了一跤。”
秦嬷嬷不信。
“真的,不信你问红岭姐姐。”苏宓撒着娇,“我都说了不用担心,大公主不过是找我过去说话。后来郡主也去了,大公主就让我回来。我一时高兴,走路没有看清前面摔了一跤。就是磕破了皮,红岭姐姐已经给我上了药,一点也不疼。”
“红岭姑娘,真是我家姑娘自己摔的吗?”秦嬷嬷问红岭。
红岭点头,“确实是表姑娘自己摔的。”
这下秦嬷嬷的担心变成心疼,“姑娘,你下回走路走慢些,不要着急。”
“我就是着急回来喝鸡汤,我下回不会了。”苏宓笑得娇憨,满足地闻着鸡汤的香气,“真香,红岭姐姐留下来陪我一起喝吧。”
红岭婉拒,回去向司马延复命。
她一走,秦嬷嬷就开始抹眼泪。
“嬷嬷,你怎么又哭了?”
“我…我也不知道。嬷嬷老了,眼窝子越来越浅。姑娘你别管我,赶紧喝汤。”
一直看到她喝完两碗,秦嬷嬷的心才算是好受许多。以前姑娘回来后总是呆呆的,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能吃能喝说明真的没事,或许姑娘真的是自己摔的。
剩下的鸡汤冻起来,放到明天再喝。
为省灯油,主仆二人自来是趁天亮上床。窗户外的微光渐渐变得黑暗,火盆的热气温暖着这简陋的屋子。
夜深人静,外面只闻风声。
秦嬷嬷微微侧起身,爱怜地抚摸着苏宓的发。少女睡得香甜酣沉,既无梦呓声也没有尖叫声。她轻声细喃,“好姑娘,好好睡,快快长大。那些是非恩怨,善恶过错都和你无关。嬷嬷希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那些事,无论世人欺你骂你,你都能坚强活下去。将来嫁个好儿郎,安安稳稳过一生。”
幽幽暗夜,漫长而又寂寥。
不知过了多久,熟睡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然后又缓缓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