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缠缠绵绵地休息了好几日,大公主没有再来找她,宫里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正如秦嬷嬷所想,没有人会替自家姑娘出头。
上至皇帝后宫,下至王府众人,谁不知道大公主欺辱姑娘。姑娘再是过得艰难,所有人都能视若无睹。
没有人过问一句,没有人说过一句公道话。她看着那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苍白的小脸瘦了一圈,那双杏眼越发的大得突兀。
得亏红岭送来的那些银碳,屋子里总算不那么冷。加上那床新被子,被窝里也比以前暖和许多。
“嬷嬷,银炭真好,也不呛人。新被子真厚真暖和,我的脚都睡得热乎乎的。”苏宓在被子里露出一张小脸,杏眼中皆是满足。
秦嬷嬷险些要哭,不过是一些银炭和一床新被子,她的姑娘就能这么欢喜。“暖和你就多睡一会。”
“嗯。”苏宓眯着眼蹭着被子,“我都不想起来了。”
她话是这么说,病将好就下了床,任是秦嬷嬷再劝都没用。秦嬷嬷无法,只能由着她去,特意将火盆移到她跟前,里面放进足够的银炭。
桌上堆着一些碎布,她东翻翻西翻翻,不时还比划来比划去。
这些年秦嬷嬷帮着府里的人做活缝衣服,倒是得了好些很小的布头。这些东西大用没有,因着颜色鲜艳打补丁又太打眼,便一直收着没用。
不多时,碎布在她手中变成一朵好看的花。
秦嬷嬷两眼惊奇,“姑娘,你几时有这样的好手艺?”
“嬷嬷,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做出来就是这样的。”苏宓说得自然懵懂,秦嬷嬷毫不怀疑。
因为苏宓的生母天生一双巧手。
“我家姑娘就是厉害,这花真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不知道郡主喜不喜欢?”
秦嬷嬷怅然,姑娘是说过要和郡主做朋友的话,她还以为是一时孩子气。郡主是什么身份,那可是整个朝天城最尊贵体面的贵女。
别说是其他的郡主,就是身为嫡公主的大公主在郡主面前,那也只有避其锋芒的份。她怕姑娘受挫,怕姑娘被人嫌弃。
“姑娘,郡主不缺朋友…”
“我知道。”苏宓看过来,目光说不出来的坚定,“她朋友肯定很多,但那些人都不是我。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她是除了嬷嬷之外对我好的人。她让人送我回来,还给我请大夫。要是没有她,我们哪有银碳用,我哪里有暖和的新被子。我把她当朋友就好了,她把我当不当朋友那是她的事。”
秦嬷嬷实在没忍住,她不想哭的,可是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了。以前姑娘总像是有一肚子的心思,什么事都不肯和她说,她一个老婆子也不知道怎么办。
现在姑娘愿意和她说了,她不应该拦着。
“姑娘,你东西送过去。要是郡主喜欢你就多说两句话,要是她不喜欢你也别难过,总归我们心意尽到了。”
苏宓点头,“我知道,我不会难过的。再难过也没有大公主对我做的那些事让我难过…嬷嬷,你说大公主为什么讨厌我?我又没招她没惹她,她为什么总欺负我?”
秦嬷嬷被问得心酸,面对这个孩子困惑难过的眼神,她一个字也不能说。余生漫漫,她多想有个人能代替自己护着这个孩子。
或许是该放手让姑娘出去交朋友,哪怕头破血流也能明白一些事。
相比小院的背阴寒凉,司马延的院子则是整个忠亲王府位置最好的一个,名为鹤园。正殿朝南向阳,飞檐翘角琉璃翠瓦。
这样的时节,院子里竟然还有寒梅竞相开放。
苏宓站在院子外面,有丫头进去通传。
她手上挽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一块布。那尖脸丫头进去之前的眼神她记得,极是怠慢鄙视,仿佛她是一个上赶着打秋风的破落户。
事实她,对王府而言她就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
尖脸丫头进不去正殿,自是先上报给红岭。红岭略为诧异,她还以为那位表姑娘不过是感激之下随口一说。毕竟自家郡主从来都不曾和表姑娘有过交集,表姑娘更是向来胆小怯懦不敢和人说话。
司马延正在看书,闻言只两个字,“不见。”
红岭并不意外,郡主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上回不过是恰巧路过,又见大公主实在是闹得太过份。如果不是怕出事,郡主不会多管闲事。
尖脸丫头再出来的时候,鄙夷之色更甚。
“表姑娘,你请回吧。”
苏宓失落地低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尖脸丫头见她还没走,话不好听起来,“表姑娘,我家郡主是什么身份,朝天城里上赶着结交的贵女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