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们也不傻,完全不理会那些囤积居奇的豪商,自家的小本生意可不能跟着那帮豪商胡闹,汇率上不去兑钱坊的比价自然也上不去,豪商巨富们不兑荚钱,不代表市面上的中小商人,以及更多外地客商到了京城不兑新钱,他们为了拿到最新一批的五铢钱,直接把兜里所有官钱一并推给兑钱坊折算,这种毫不讲理的方式完全打乱了豪商们的布置。
汇率几经仰头就是死活涨不上去,那边兑钱坊的生意红红火火的,每天从天还不亮一直到半夜三更都有人在排队,豪商们收了一大堆荚钱就变成鸡肋,抢着扫荡市面上的荚钱就必须高于兑钱坊的比价收入,至少得是14.5枚荚钱兑换1枚五铢钱,否则人家还不如排队去兑钱坊拿到官方给予的五铢钱来的安心。
豪商们比不了兑钱坊源源不断的掏出五铢钱,手里又没有足够的五铢钱只好用手头的货物、田产抵押出去借贷来扫货,一来二去荚钱囤积在手里的数量越来越庞大,可是荚钱的官方比价始终不动,他们已经被拖进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巨大的打击让许多存着荚钱的商贾慌了神,原本咬牙等待时来运转的机会,说不定汇率提升重回10比1甚至5比1的时代,可现在那点奢望彻底没了,兑钱坊突然上调标准。
“由于近期大量劣质荚钱的兑换,导致本兑钱坊的五铢钱消耗量巨大,熔铸荚钱的成本高昂兑换手续复杂,因此决定暂停大规模兑换荚钱,如有急需兑换的比价为20枚荚钱兑换1枚五铢钱,非诚勿扰谢谢合作。”
这下豪商们都撑不住了,少府不收荚钱那市面上的荚钱就很快要沦为不被承认的非法货币,说不定再过几个月只有乡下老农民会用这种轻钱,到那时家里的荚钱出门花不出去,买不到东西就失去货币本身的存在意义,他们全都得破产自杀。
放贷的债主们一看情形不对也慌了,他们放给豪商们的高利贷最少的一家也有几千万钱,多的达到几亿钱以上,豪商们全部完蛋意味着他们放出去的高利贷也收不回来,就算把豪商们的家产全部吃下也不见得能收回本钱,所以债主们也怒了。
“怎么可以这样!兑换比值说降就降,拿咱们当猴耍,少府这样做太过分了!”
“不兑了!荚钱咱们照样可以用,没必要兑那五铢新钱。”
“绝不能白白便宜了少府,咱们要坚决抗议!”
“对,咱们不堵大门,就在门外喊号子,北军也不能拿咱们如何!”
东西两市的商贾,京师附近的豪强纷纷自发组织起来,声称坚决抵制兑钱坊的野蛮行径,抗议的人群自发围在东西两市的门外,现场的气氛热烈。
那么大的动静,转眼间扩散到关中75个县里,不但是豪强商贾们想看笑话,黔首百姓们也乐的看热闹,神仙打架的好戏不是每年都能赶上,有好戏当然不能错过围观群众。
每天太阳刚升起来,三四千人就自发来到兑钱坊外,喊着口号抗议兑钱坊不顾百姓死活肆意降价,围观的百姓也渐渐围过来看热闹,本来打算排队换钱的人被无时无刻的目光围观着,还有一对抗议者恶语相向,吓的许多人连钱都不敢兑掩面逃走。
聚集抗议持续了整整三天,兑钱坊的兑换生意跌掉八成,眼看兑钱坊的生意门可罗雀,抗议者们有恃无恐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三天时间里少府的官吏们出来驱逐了几次,人群自发的散去又重新聚集,连续驱逐几次只好求助北军正卒大肆驱赶闹事者,没多久他们还是会聚拢回来,这下真的无可奈何了。
朝堂上诡异的平静,小皇帝在服丧期限内不能问政,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也没功夫插手政务,百官公卿对于东西两市的大动静视若不见,就连少府曹时本人都没有反应,城外的铸钱坊反而加大铸钱量,每天都有更多的四轮货运马车出入几个铸钱坊。
许多人不动,不代表兴风作浪的幕后主使者们也不动。
章武侯窦完放下帘子:“曹时那小子还嫩了点,动什么不行非得搞什么劳什子钱法,今天被咱们玩死只能怪他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