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一出,身形有些抖的丫环忙不迭地往后大退,没有几步就退到了大门边,便转身小跑了出去。萍婆见?状冷哼了一声,“哪来的丫环,这般没规没矩的,这口气听着像要爬到主子头上来似的。”
她这话一出,堂屋内的汪申氏,汪余氏后背一紧,不知怎地,那背就挺得比刚刚还要直,便是她们身后的丫环,有那胆小的,都不自禁地在主子背后退了小半步,都垂下头看地,不敢再放肆偷瞄谁。
“二弟妹这府……”张小碗抱着怀仁起身,嘴角勾起,“我看是要好好整整了,主子不像主子,丫环不像丫环,说出去,还道我们汪家无人,撑不起家了,你们说是不?”
说罢,她抬眼朝汪申氏,汪余氏看去。
这二人又见她似笑非笑的脸,当下忙道了“是”,之后就转过了脸,谁也不想看这时的大夫人一眼。
张小碗也像没事人一样转过脸,对着怀中双手合拳,朝她坏笑的怀仁,依旧以刚才与他说话的口气轻声道,“去找爹爹去罢,可好?”
“好,爹爹,爹爹……”闻言能找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爹爹,怀仁便在张小碗怀中手舞足蹈了起来。
“你们歇着,我去看看大老爷有没有回屋。”张小碗朝这两个弟妹说罢这句,就抱着怀仁带着萍婆离开了。
她一走,汪申氏汪余氏就齐齐舒了一口气,这时,汪余氏没忍住,朝汪申氏道,“那婆子是谁?”
汪申氏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到底是没说出来。
汪余氏见她神色,便忙伸过手亲热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好嫂嫂,告知我罢,好让我心里?有个数,莫去得罪她。”
汪申氏见?她这般亲密,眼睛一冷,嘴间却笑道,“我哪知,以往也只听说她是大嫂身边的知心婆子,别的,也是不知了,倒是你,管家这么多?年,认识了那么多?贵妇,想来是知晓不少的,不如你跟我说说是哪家的人才出得来这般厉害的婆子,一起合计合计,兴许就能猜出来。”
汪余氏一听,脸上笑意不减,口气也没变,照常笑着道,“看三嫂说的,您也知,我是个忘性大的,听过的事,过耳即忘,确也没记着听谁说哪府有这般厉害的婆子出府。”
汪申氏一听,心里?冷笑一声,嘴里也还是笑道,“那便都是我们都不知的了,只能平时处事谨慎妥当些,莫得了这婆子的差话去。”
“可不是。”汪余氏笑着轻应了一声,收回了那手,神色如常地继抬起茶杯喝茶。
“你也坐着,我去看看我们三老爷去,看是不是跟着大老爷回来了。”这时汪申氏朝汪余氏招呼了一声,带着自个儿的丫环婆子走了。
这厢,只剩汪余氏和她的人了,她身后的老婆子,也是她的奶娘闻昆氏犹豫了一下,上前在她耳边轻道,“您看,您要不要……”
“不去了。”汪余氏轻摇了下首,疲道,“我就算上前凑过去当个贤妻又如何,他也不定领情。”
闻昆氏本想说四老爷可要比二老爷好得甚多?了,至少不会让个姨娘踩到她的头上来,家中内府也是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非要跟大夫人比,跟三夫人比,连谁得到的银子比她多还要去算,这些是能比得来的么?
见?她不听教,万般的话说出来还是一句都不听,闻昆氏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只得退下。
富贵迷人眼,她这夫人啊,过惯了跟贵夫人交际的生活了,便是什么都要比上一比,都忘了,她以前是个二三个月里?得了百个铜板当碎钱都要高兴半天的余家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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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回去,汪永昭已回了屋,身上衣裳未换,正在喝着那冰好的凉粥。
她走近,把大叫着爹爹的小儿放到了他腿上坐着,见?他要拿勺喂怀仁,忙止住了他,“怀仁哪吃得,便是您,也是不能常吃这凉的,今日是想着外头太阳大,怕您热着了,才冰得如此凉让您下下火。”
汪永昭皱眉,看了一眼身着薄衫的她,朝守在一边七婆道,“拿厚衫给她穿了。”
张小碗这才想起身上穿的是去堂屋的轻衫,她刚一时半会的只注意着这父子了,都顾不上这屋内凉不凉的了,遂即忙笑道,“拿件披风让我披披即可,还给怀仁也拿着一件小的,等会可还要一道用膳,不须穿衫这般麻烦了。”
堂屋炎热,不比放了甚多?冰盆的屋内,她要是穿了那厚衫去,定能热得背都会湿一大块,再说,在一堆穿着轻衫的人中,厚衫也着实太打眼了,灵堂回来后,她便换了身薄的才去了后院的主堂屋。
怀仁这时见不能吃他爹爹碗中的吃食,在张小碗说话时便恼火地朝张小碗叫道,“娘亲坏,怀仁要吃,爹爹喂……”
汪永昭听完,低头看了小儿一眼,不快地道,“要听娘亲的话。”
怀仁见?他爹爹也训他,就高高地嘟起了嘴,那嘴嘟得都可挂油瓶了。
“听话。”见?状,汪永昭用手指弹了弹他的额头。
怀仁被弹疼,伸出手双握了额头,甚是委屈地回道,“好罢,听娘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