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延四?年末,皇帝暴毙于宫中,内侍持诏特诏天下,令其长子,十岁的刘珑继位。
宫里传来丧钟后,各佛寺长老和尚入宫奔丧,与此同时,汪永昭带着他的部下撤离皇宫,在偏殿侧门遇上了那国舅爷,当?今的兵部尚书凌兰。
他朝凌兰弯腰躬身行礼,凌兰瞄他一眼,自带随从快步进入了殿门。
待他完全消失后,汪永昭才抬起了腰,转头便走。
现今的皇宫,是属于皇后与国舅爷的凌家了,汪永昭也不恋栈,自当回去当他逍遥的二品总兵。
他暂且助凌家得一个天下,凌家容他汪家安宁,对此现状,汪永昭也是满意的。
他奔赴家中,刚下门,就见得了他汪家的一家子人,扫过这些人一眼,他去了老?父的房中给他磕了头,给他道了声无碍。
待跟了仆人去了那妇人所住的房间,见得她,她便也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来了?”
汪永昭瞧得她一笑,便回过?了头,去换他身上的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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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的这一战,张小碗不知他手上沾了多少的血,但五日之内,她在汪家亲手杀了三人。
这三人都是隐在汪家的探子,汪观琪还病卧床榻,汪永安带着两个弟弟在接管前院,便只有她在后院对着这群兴风作浪的人,在他们闹得没边之际,一箭射了他们的头。
不管这几日汪家情势如何,汪家稳住了,等到了汪永昭的回来。
汪永昭换了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汪家,当?日,汪家仆人被卖去娼坊的八人,拿刀宰了的有十三人。
二日,总兵府正式由四夫人汪余氏接管汪家,汪永昭携了张小碗离了那血光漫天的汪府,回了叶片子村养胎。
张小碗终是动了胎气,卧床半月才保住了胎,等身体稍一好点,害喜的症状铺天盖地而来,吃也吃不得,每天都昏昏沉沉,睡也是不睡不好,待还?没熬过这关口,这旧的一年就又过?去了,过?年那天,她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待到她能下地稍稍行动,已是这年的四?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五个月,她每日还是睡的时间多,吃的东西少,但饶是如此,她还是每天逼得自己吃下饭食,清醒时分也会下地多走几圈,哪怕为此会累得她筋骨都疼。
过?得一月,大夫再来探诊,愣是惊讶,他本以为,这孩子再怎么保,也是保不住的。
看得大夫惊讶的眼,汪永昭却微微笑了起来,把?张小碗探脉的那只手握到自己手中,对说过?话的大夫淡淡地说,“如此便无事了,劳你过?来一趟了,小山,送大夫出去。”
大夫走后,汪永昭便把?张小碗的两只手都合在了手心,亲吻了一下她的脸,对她很是得意地说,“我汪永昭的孩子,谁夺得了去?”
躺在床上的张小碗微微笑着,伸出手,轻拂过?了他面前垂下的发。
待没得多时,待汪永昭与她说罢几句话后,她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似要把?她的能量吸干,而他的父亲,却非要他生下来。
张小碗只有念及她那在远方的孩子,才觉得自己一定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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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汪永昭看得精细,张小碗的这个孩子还?是提前了几天生了下来,孩子健康出生,张小碗却是九死一生。
她在房内血崩不止,房外,汪永昭差一点掐死给大夫背药箱的小徒弟。
这一年九月,汪永昭的第四子,张小碗的第二个儿子汪怀慕百日时,张小碗还?不能下床,白间睁开眼睛的时候甚少,有时唤她都唤不醒来。
她日渐枯萎,这日汪永昭强自把她弄醒,告知她,只要她好起来能下地,他便带了她的小老虎回来。
如此才又激得昏沉的张小碗探得一线生机,就算眼睛都睁不太开,她也日日吞咽那苦得味蕾都能僵化的药汁,恶心得吐了,又强自再灌一碗下去,硬是如此才在这年的过?年前下了地,重新活了下来。
待到她能下地,这才把?眼前的汪永昭看了个清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汪永昭头上已经有了些许白发,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却沉稳得深不可测了。
“你怎地不走?”这夜,张小碗看着身边的男人问。
“怎走?走去哪?”汪永昭回了她一句,便转过?头,看着他们榻边小床上的小儿,目光柔和,“待你力气恢复了,你抱抱他,他长得跟你甚为相似。”“是吗?”张小碗也探起了身,就她的身势,她看不到他的样子,但看得了他身上穿的那件袄裳,是她为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