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要不是家里哥哥纵着,头上有姐姐顶着,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早被浸了池塘了,刘三?娘想想脸都沉了下来,悄声地和张小碗讲,“快把这事办了吧,待成亲了,就好了。”
“是呢。”张小碗笑着点头,心里叹了口气。
待到夜时吃罢晚腾,与汪永昭进了屋,一?进门,汪永昭就对她说,“说罢,什么事。”
这妇人一路都沉默得异常,那眼睛静得也异常,念及白日她跟他们家人谈了话,再思及那赵大强实?在不像乞儿,汪永昭便知其中定?有蹊跷。
“那赵大强,”张小碗扶着桌子坐在了椅上,说罢这句沉默了一?会,才又接着道,“据他说来,他以前还有一?个父亲,姓雷,他是七岁放到赵家养的,便成了赵家的儿。”
“姓雷?”汪永昭手指在桌上弹了弹,思索得一?会,“名什么?”
“说是雷板明。”
“雷板明?”汪永昭仔细地想了想,想得一?会站起,走到那门外叫来阿杉问得几句话,进来对张小碗淡淡地说,“无碍,雷板明只是因职失事处宰,罪不及家眷。”
“罪不及?”张小碗笑了一?笑,抬头看他,“要是罪不及,怎地把他送人?”
好端端一个男娃子,没事谁家会送人?
“雷板明已死,这赵大强现也不姓雷,姓赵……”汪永昭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放置到张小碗面前,淡淡地说,“他早已与雷家无关,你便放心,他即姓了赵,那便得一?辈子都姓赵。”
张小碗沉默地点了头。
半夜,她睁开了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微动了动身体,枕着汪永昭的手臂,再次试图入睡。
她这时实在倦极,在困顿中还是睡了过去。
待她那点轻浅的呼吸更慢后,汪永昭睁开了眼,在黑暗中,他低头看了看妇人半低着枕在他臂间的脑袋,轻摇了下头,低声自言自语嘲道,“就这点小事都睡不着,那拿着箭指我的胆气哪去了?”
他想来好笑,抬起手,用手穿过她在他手边的黑发,感受着她温热的身躯,顿感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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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处住得半月,待张小妹的婚事办完,张小碗这才与汪永昭回了村子。
刚回宅子,总兵府那边就来了人,说丽姨娘现身下不好了,她瘦得离奇,那肚子又小得很,大夫说要是现下不生下来,那在肚子里的小公子怕是也会不好。
汪永昭听得皱了眉,张小碗便朝他道,“您还是回府里看看罢。”
“你不回?”汪永昭看她。
“这事有二公子夫人看着即可。”张小碗淡淡地道。
说来她不回也是好的,汪永昭住在她这,又带她回,怕是那姨娘的心里更难受。
“不回就不回罢,我去看看。”汪永昭听后也没为难她,扔下这句话,就领着江小山他们走了。
他这一?去,去了十天之久,但去后的第二天,江小山一个人回来了,日日煎了那药与张小碗吃。
十日后,汪永昭回来,晚上俩人睡在床上,他与张小碗道,“那小儿活过来了,只有我两个巴掌大,长得不像我。”
“嗯,这是您的第三儿了,您取的什么名字?”张小碗温和地回道。
“还没取,活得百日再说。”汪永昭淡淡地道,仿若说得不是他亲儿的生死。
张小碗听罢不再吭声,汪永昭这时转头看了眼躺在他臂间的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又道,“咱们的孩儿,以后就叫怀慕,字子珍。”
张小碗听罢,朝他笑了笑。
汪永昭看得她两眼,见她一脸平静,用手指卷了她的头发玩了一?会,便道,“我以后教你识字。”
张小碗听了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说道,“我识得几个字,我娘是秀才公的孙女,她识得几个,我也识得几个,只是不多?。”
“识得哪几个?”汪永昭听了一?怔,随后问道。
张小碗说了那几个常用的字,汪永昭问罢,问到她不会写他的名,便道,“明日我再教你认得几个。”
张小碗只得笑笑,又是半夜思虑无眠。
即日,汪永昭真教起了她认字,只是刚写了他的名让她临摹,汪府那边,汪杜氏亲自前来拜见,说丽姨娘从黑燕楼的楼上跳了下来,摔断了腿,只剩半口气,嘴里字字都在唤着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