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道:“王其允之?”
王稽道:“王甚孝,太后亲命,焉得不许!惟王爱女甚,不愿其出也,愿太子长居于秦。”
张禄道:“太子其允之?”
王稽道:“太子焉敢复言。太子傅言,左徒,其父执也,当报之,而告之于王也!”
张禄道:“多此一言。焉有秦王嫁女于太子,而楚王不知者?”
两人就秦王嫁女的事宜谈论了多时,张禄发现,好像太子与王女已经都见过面了,而且相互还很对眼。这倒让张禄啧啧称奇起来。他有些期待地想知道,黄歇对这事是什么态度。
来接班的谒者准时到来,王稽向那名谒者示意,中更和张卿进行了简短的交谈,均已记录。谒者点头同意,让王稽回宫报告。张禄也跟着王稽一起离开,去馆驿休息。
张禄到达馆驿时,穰侯派来的使者已经在等他。张禄更了衣,就跟着使者离开。
使者把张禄带来魏相府中,魏相的家人打开门,把张禄接进去。少时,魏冉一身便装出来了。两人见过礼,相对而坐。
魏冉先向张禄道了辛劳,再问了军队和士卒的情况,当听说叙功人员达到数千人,十分高兴,道:“吾之所虑者,在农事之不足也。今春复得数千顷田,是必有获。”然后问道:“卿家二子同往中更营中,其叙功乎?”
张禄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承中更抬举,各叙一功。”
魏冉道:“卿家陈氏所绘山川地势图卷,甚利于图。吾将复为之功。”
张禄伏拜道:“君侯抬爱,臣当谨谢!”
魏冉道:“卿之视中更,所居时长,其状何如?”
张禄道:“中更伤势危重,气息奄奄,非安养难起也。”
魏冉道:“武安君以为毒火攻心,不可回也。岂料调养数日,竟热退神清。实有天祐!”
张禄道:“然吾观伤势垂危,正衰邪胜,凶吉正未定也。”
魏冉道:“卿所言是也。然中更于病危之际,乃献计于王,言上党有道通于邯郸。”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幅图卷认真看起来,道:“是以陈子所绘图卷改绘。”指着图道:“陈子从阏与而下,三日而至邯郸。”
张禄道:“臣在洛阳,亦闻魏军出于南阳。使臣所报,亦不过三二日。”
魏冉道:“韩军之入上党,是在南阳;魏军之下上党,乃从山右。是有二道可通上党也。而中更复言,或曰太原之通邯郸也,亦过上党。是复有三也。”
张禄道:“臣愿凿通道路,直达邯郸。”
魏冉看了一眼张禄,道:“陶邑水路四达,亦通邯郸,然兵少力微,难以为也。若得广陶邑……”
张禄道:“陶邑,商贾之地,民素刁顽,不习征战,而好内斗。纵有十万,未可一战也。”
魏冉道:“民不习战,在官府教之!陶,臣封邑也,素不习战,臣之罪也。今当多责习之。”
张禄道:“坐贾行商,多蓄僮仆,轻乡土而重利益,其行与农家大不同,难以习战。昔商君之变法也,重农而抑商,良以此也。陶,天下之中,商贾盛行,莫之能抑;四野虽阔,常有水涝之灾,耕种为难,农家反少。纵以秦法抑彼重此,亦恐难为也。”
魏冉道:“张卿但知其一,未得其二也。商贾僮仆众多,舟车多行千里,体捷而便,不练而为精锐;且耳目天下,上至庙堂,下至草莽,无所不闻。若能收而用之,天下不足征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