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岳先生遂对曹包道:“管丞体近民情,但有相配者,当与说之。”
曹包知道犬兄在圃田有父母,只不过自己报了身故,失了籍,外出当武卒。便道:“管邑之女,皆少妇德。来日当于圃田城中觅一佳偶,方相趁也。”与犬兄相视一笑。
仲岳先生道:“如是而五兄皆得其偶也。非所逼也,盖夫妇乃五伦之首,夫旷女怨,有失天和。邑中之人,见令尉之属皆无家室,必怀疑惧,难生定心。心不定则气不静,气不静则神不安,思虑杂起,而为动乱之源也。故婚姻者,实王化之始也。其义大矣哉!”
众人皆拜道:“谨受先生之教!”
仲岳先生道:“夏至之前,居宅其务也。夏至之后,人伦其务也。从夫妇乃至君臣,上下尊卑,礼仪成焉。愿诸兄察之!”
众人皆道:“谨喏!”
仲岳先生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此政治之大要也。身家岂容轻易哉。”
众人复道:“谨喏!”
安排完下半年的政务,众人归房休息。——哪里睡得着,各人都想着娶妻生子的事。
第二天,仲岳先生再三叮嘱了齐家就是治国的道理,嘱咐他们一定要把家先安顿下来。一一确认了要做的工作、在吃过早餐后,就踏上了回大梁的路。
当务之大事,就是准备迎亲。曹包亲自跑到城中,向城主通报了君上赐婚管令,将要迎亲之事。城主欣然承诺,但有所需,一力配合。曹包还不放心,一一找到各家家长,告知此事,提及可能需要女眷出面相助。各家家长亦无二话,均承诺鼎力相助。小四每天带着一名驿卒或到圃田,或到南关通报,主要是与当地的驿站、长官混个脸熟。顺便问起裁衣之事。圃田令听闻信陵君赐婚,当即一应承担,把官府的裁缝派了一人到管邑,给郑安平定制了一套婚服,从爵弁到纁裳,约定一月齐备。只说是与管令相贺,并不收钱。
五天后,魏公子府傧相带着两人驾车到了。傧相是一名相貌端庄的中年人。进了城,相了形势,又到邑中转了转,最终和郑安平等敲定了婚礼全部过程。曹包一一记录在一片木版上,不敢丝毫有失。傧相透露,信陵君将赐郑安平全套战车一驷,不仅辔饰齐全,还有全套武器。郑安平听到这消息,凭空掉下来一车四马,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但众人都在喝彩,他也只得称谢不已。
傧相不屑与野人打交道,只向五人交待清楚,就乘车返回了。曹包则再次进城,与城主和各家家长一一敲定仪式过程,他们需做的准备。过程之复杂,让大家都有些头晕。好在曹包还没有头晕,终于给他们说明白了。
郑安平等四人则在一遍遍演习着整个经过。如果是管民只是婚礼的背景,略出点差错还情有可原,他们是整个婚礼的主角,不能出一点差错。四名驿卒,被两两派出,以通消息。
而这时,豕三来了。他没有去管邑,直接进入废城。小狗的叫声惊动了所有人,大家出来一看,见是豕三,遂迎上前来,恭敬行礼。
豕三手里托着两条干肉,献与郑安平道:“管令大婚,微庶谨备修束为贺!”
郑安平笑道:“豕兄亦入庠序乎?”引得众人大笑。
大家一起进了城,到馆驿之内,分宾主相对而坐。豕三道:“何不见管丞?”
粟兄道:“郑兄大婚,需得管民相助,管丞乃召管民而教之,难得分身。”
郑安平道:“臣之婚,兄其约亲唤友,容臣为东。”
豕三道:“不敢搅扰。乡野之人,恐失礼仪。”
郑安平道:“设若不便,臣当备薄礼以为敬!”
豕三道:“若得管令之赐,得惠多矣!”
郑安平道:“粟米一乘,得至兄宅,可乎?”
豕三一愣,道:“焉敢劳诸兄,弟当亲为。”
犬兄道:“唐叔车行在此,兄可佣车而往。其值取之官司。”
豕三道:“如此,甚感兄惠!”
豕三也不推辞,也不客套,直接到车行套了车,和一名车夫一起赶车到驿站。郑安平等已经把粟米准备好,众人一齐动手,抬上了车,豕三和车夫一齐驾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