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平道:“秦人与魏盟,誓相交好。今秦退而有兵掩其后,秦必以魏为背盟,兴师问罪!”
粟兄道:“此必非魏军也……”突然想到什么,停了口。
小四还没想过来,问道:“非魏军而何?”
郑安平道:“此必援魏之韩军也!”
小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道:“何其冤也!偏偏韩军得蹑秦而至,偏偏秦于此设伏……此冤何所洗也!”
郑安平道:“今则不可缓,必也报于国,韩人遇袭,大梁将危!”
粟兄道:“兄言是也。然吾等何所行?其言得信乎!”
郑安平道:“便言大梁乡野,于途见之,不敢隐瞒!其信与不信,付诸天也!”
四人议定,叫醒三人,道:“兵将至矣!当速归以备其患!”
三人犹有不信,道:“其战若何?奈何兵至大梁?”
郑安平道:“秦人已败韩军,又将伐梁。”其他三人点头称是。这三人絮絮地起来,到岸边找到小船,只敢沿这边岸边而行,一直再入济水。
进入济水不多久,岸边就有一人高声叫道:“庸舟!庸舟!可百钱!……”
郑安平等望去,见岸边伏着三名韩卒,似是逃亡的败兵,身上披甲挂剑,显然身份不低。
郑安平道:“汝可解甲去兵,吾等去接!否则为兵所遇,必得灾也!”
三人见说,商议了一会儿,果然把自己的兵甲去掉,脱得光溜溜的。郑安平让船夫把船划过去。结果先上来一位老者,颤颤巍巍,两人扶他上船,一人跟在后面,跳上船来,手里举着一柄剑,指向船夫道:“速行舟!”
小四想要起来,被郑安平悄悄按住。船夫不敢抗拒,只得将船驶离岸边,沿河而下。
那个拿剑的喝令舱内的人都到前甲板,让两人扶着老者进入舱中,自己则守在后甲板上。老者对众人道:“汝等勿忧。吾等但得渡,必不负汝!”
在后甲板持剑者的指挥下,小船离开济水,进入鸿沟,向东南而去。
等临近长城边,老者对持剑者示意了一下,持剑者依言起立,快到城门时,突然高举起剑大叫道:“吾乃韩将军暴鸢!吾乃韩将军暴鸢!……”
三道阻拦索拦下的这条船。士卒喝令众人下船。老者对守门的士卒道:“吾乃韩将军暴鸢,此三人乃吾随卫,愿见圃田守!”
守门的什长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带着老者去见上级,命令剩下的人都留下。那三人要抗议,被老者制止。大约一顿饭工夫,圃田城上传来示警的鼓声。随后来了一名军使,把那三名光膀子的给带走了,给了船夫一百钱,让他们离开。船夫听闻是将军,那里敢收,双手奉还给那名军使。军使眼皮都不眨,就收进怀中。
一行人再上船时,已经有巡哨船只从水道而出,城门关闭。
由于错了水道,这条船没法直接回大梁,必须绕大弯到启封,再回大梁。
一行人知道刚才登船的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韩将军暴鸢,都叹息不已。暴鸢是韩国最高统帅,他都落到这步田地,整个韩军可想而知了。
正嗟呀之间,上游鼓响,回头望时,一艘快船扯着帆,驾着桨,顺流而下。船夫赶紧避到一边。船到近前,才发现暴鸢坐在上面:已经换了衣裳,三名随从没有带兵器,但有持戟的魏卒舟前舟尾护卫。
快船又有帆,又有桨,速度之快,自然是摇橹的小船所不能比的,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郑安平突然想起,自己逼令他们卸下甲兵,他们好像把甲兵都藏在岸边的水草里,要是现在回去,没准还能找到……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现在回去十成九要和秦劳迎头相遇,那时哭都来不及。
由于一路上都是顺水,虽然摇着橹,到午后时分,船也到启封了。
不意进入启封时,河道两边却拉起了阻拦索。郑安平一行只得下船登岸,向周围人打听,原来,刚过去了艘快船,然后就封了河。这下把船夫急得直跳脚。郑安平赶紧安慰道:“无妨!”便自上前对戍守的武卒道:“吾乃奉命接暴鸢将军,愿见晋鄙大夫。”
武卒要查验节符,郑安平道:“既变服饰,何有节符。见了大夫便知!”
领头的遂一级级把郑安平领上去,直至将军幕府——在一座华丽的宅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