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辄道:“大梁门卫营中辎车几何?”
司莽道:“依例,百人一乘。一乘者,重车一乘陷敌,辎车一乘载粮秣。陷敌者,驷马,甲士三;辎车者,牛一,夫二,载粮秣二十石,乃百人及牛马三日食也。今者武卒均步战,无重车;军使骑马;队辎车一乘;营司如臣者,可另备辎车。其余校率、偏裨、将军,依其家实,或三五乘,或十数乘,自便。民军常例,里辎车一乘,马车一乘,粮秣、衣甲、器械自随。”他似乎知道眼前的几位都是坐而论道的君子,对庶事了解不多,故不问而自己主动详细说明。
信陵君问道:“民军发五六百里,当有辎车五六百乘。如同时俱发,可乎?”
司莽道:“车乘长十步,十乘一里,百乘十里,首尾已难相顾。五六百乘非所闻也。”
信陵君问道:“城中有车几何?”
张辄道:“城主府中有马驷,牛二。余家中未得其数。”
司莽道:“此城虽小,牛马颇丰。百户之中,有后庑者十之四五,惟不知牛耶,马耶。”
信陵君道:“大梁尉新到辎车五十乘,加城中五十乘,百乘已足。莽卿以为可乎?”
司莽道:“君上可告示,令城中之人出车乘,各以其差免罪获赏。如此则事可成矣。”
信陵君对张辄、仲岳道:“先生以为如何?”
两人皆道:“臣以为司莽之策可行。”
信陵君道:“如此就有劳莽卿了。”
司莽道:“臣先请君上随身信物一件。”
信陵君从带上解下一只玉佩,递给司莽道:“此佩乃先王所赐,非王室不能有也。孤自束发即佩于身,不敢稍离,谅圃田守亦知。”
司莽双手接过玉佩,只看一眼,便道:“此物亲近皆知,必无差误。臣退后即指一队押车,敢问主车夫者何人?”
仲岳道:“是人非夏侯先生莫办。”
信陵君道:“少时孤即托请夏侯先生。”
司莽道:“诸公子何以处之?”
信陵君道:“就依司莽而行,可乎?”
司莽道:“不可。臣生于草茅,位卑爵轻。与诸公子行,威不信,位不立。势难能也。”
信陵君道:“如此,就全托付于卿可也。”
司莽道:“不可。公子等随大梁尉出阵,各需立功以光家族。圃田催粮,正其建功立业之时也。即遣之,而止之,能无离心离德乎。君上何以与其诸父共立于朝。”
信陵君道:“依卿若何?”
司莽道:“依臣之见,诸公子先行入城见圃田守,告以运粮之事。圃田守必不当面拒绝,而委婉待之。值圃田守两难之际,臣以军使后入,秘告君上之意,而解圃田守之难,圃田守必大喜从之。而后夏侯先生之车至,圃田之粮必出也。而诸公子之功业立,军营之难解,臣当归矣。”
信陵君道:“如此卿之功何见?”
司莽道:“首以军使入城,继随圃田守发粮,后与诸人押车,三功而并,亦不为小。”
信陵君道:“辱没卿之功业,孤何以堪!”
司莽道:“草莽之臣,立小功则见用,立大功而见折。愿君上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