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王熙凤忽然一个翻身,坐到了杨庆身上:
“歇够了就接着办咱俩的事,正事明儿再说。”
***
却说贾琏那里,因他腿脚不便,贾赦收了银子在平安州帮人谋划一官半职,也没法着他前去,只能派一个心腹门客。
贾琏也乐得整日吃酒、打牌,不以府中事务为念。
不过,锦娘和秋桐这俩姨娘时不时就要吵一架,闹得他十分心烦。
其实,贾琏也有心把秋桐打发了,可这丫头毕竟是他老子那里的,他到底不敢轻动,生怕又挨对方的毒打。
于是他嫌吵闹的时候,就往王熙凤那里躲。
这招实有奇效,往往一经施展,便能让锦娘和秋桐两人消停下来。
这日上午。
贾琏歪在屋外檐下的躺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美滋滋地喝着小酒。
忽然丫鬟来报,说大太太邢夫人来了。
贾琏听了,十分敷衍的命人把她请进来。
直到现在,他对那日邢夫人没有阻拦贾赦动手,依旧是耿耿于怀。
看看人家王夫人是怎么做的?直接上手抱住贾政手上的板子,还让贾政勒死宝玉之前,先把自己勒死……
这么强烈的对比之下,贾琏焉能不恨?
用东府那位杨管家的话来说,就是以后快要闭眼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都要再气得活过来。
“这两天好些了么?”
邢夫人先寒暄一句。
前些时候,贾琏染了风寒,咳嗽不止,是以邢夫人有此一问。
“谢太太关心,我前天就大好了。”
贾琏语气淡淡地说道。
“这就好……我听人说,你这几日没去凤丫头那里看茗哥儿?”
邢夫人对贾琏的态度并不见怪,如果瘫了都还没点儿气性,那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贾琏懒得和邢夫人掰扯:“明儿过去瞧……太太这会子过来,是有事要交代吗?”
邢夫人道明了来意:“是这样的,凤丫头如今身子大好了,老太太、二太太都有心让她接手府里的事。她那里却说要分心养育儿子、女儿,怕管不过来,就推辞了几次,总是不肯答应……我就想着能不能让你去劝劝她?”
贾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感慨了一句:“太太,我以后怕是好不了了。”
邢夫人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贾琏如今不行了,那个孩子就是王熙凤以后的倚仗,自然是要看紧了,绝不能出什么意外。
这么一来,王熙凤肯定就不能分心管理家务了。
从贾琏这里离开,邢夫人去了一趟王夫人院里,把贾琏的态度告诉了她。
王夫人心中一叹,烦闷不已。
其实,家里的事倒也还好,最多就是让她少了一些念经的时间。
但宝玉的亲事,却是让她十分为难。
毫无疑问,在家里的这些姊妹中,她最看好的就是薛宝钗。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和薛姨妈把这事定下来,可她儿子偏偏就喜欢林黛玉。
甚至听了紫鹃骗他的话,直接就发起了癫。
不但不许林妹妹以外的人姓林,还让人把船的模型丢掉,以免它把林妹妹接回家……
这在史湘云眼里,是可以取笑的趣事;
可对于王夫人来说,这些就是烦恼的根源。
也正因如此,她更加不喜欢林黛玉,不同意她做自己儿媳妇。
这是可以理解的……贾珠的夭亡,不但让李纨伤心欲绝,对王夫人来说,更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而如今仅剩的这个儿子,又要为了一个女子如痴如狂、势若疯魔……这怎能不让王夫人提心吊胆,胡思乱想?!
王夫人不是书外人,不会相信只要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林黛玉,就能让他从此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反而是薛宝钗,王夫人觉得她温柔端庄,持家有道,以后能做自己儿子的贤内助。
“唉……”
王夫人叹息一声,希望宝玉在这两年里能够成熟懂事一些,不要再为了林黛玉要死要活。
另一边。
对于外孙女和孙子的亲事,贾母也无能为力。
她不得不顾虑王夫人和元春的意见,也不能不考虑府里的利益。
至于王熙凤的选择,贾母很能理解。
管家本来就是二房的事。
这偌大的国公府里,不可能因为少了一个王熙凤,就过不下去。
况且早点交接也好,省得以后扯出闲话来。
为了奖励王熙凤先前的功绩,贾母甚至给她额外添了五两银子的月例,凑了个十两整。
王熙凤也算了一下,杨庆过年的时候,光金子就送了自己五百两。
这些金子换算成银子,足有五千两。
也就是说,杨庆送的这一部分压岁钱,就抵得上她四十二年的月例。
如果再加上他给平儿的那一千两银子……
不得不说,杨庆挣银子的能力,也是王熙凤放弃管家权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她再怎么折腾,都不可能比杨庆还厉害,说不定还要把自己的嫁妆倒贴一部分进去。
事实上在原书中,在明年荣国府财务状况持续恶化,夏太监又着小太监过来索贿的时候,王熙凤就曾把她的两个金项圈拿出来,让平儿去当了四百两银子,二百两应付太监,二百两拿去办中秋宴席……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弄了个兜里干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金项圈,一个是金累丝工艺,上面攒着莲子大小的珍珠,还有一个是点翠嵌宝石,都制作的十分精美。
而且,王熙凤也都戴了给杨庆看过。
那时的她,脸上有着罕见的羞涩,手也有些不知道往哪儿放。
面对杨庆充满热情的目光,她不敢对视,只好抬头看向屋顶,这反而令她更像是一只高傲的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