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驰。”童院士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老师……”听到童院士声音的张意驰心情复杂。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第一个打他电话的,居然是他那常年忙的不见人影的老师。
“人生有很多?坎。越过?去之后往回看,不值一提;可身处坎中时,却往往觉得千山万阻,不知所措。”童院士的音调舒缓,又有着令人信服的威严,“你现在告诉我,你的坎走过?去了吗?要老师帮忙吗?”
张意驰的眼睛蓦得一酸:“老师,我……可以的。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童院士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我才不担心你,我那么多?学生,丢一个两个的,半点不心疼。”
听出了童院士的玩笑,张意驰却依然只有一句“对不起。”
那话那头的童院士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父亲,是我老友的学生。”
张意驰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答话。因为事到临头,他发现,无论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一旦真的需要重新跟父母相处,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又一次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
学校附近那套装修精致的房子,一天三顿加夜宵的精致菜肴,昂贵的衣服,奢侈的手表,每一样每一样,都是束缚他的囚笼。曾经一无所知,都被勒到窒息;而今尝过?了自由的滋味,稍稍回想,便已然毛骨悚然!
“你在怕什么?”良久没听到回应的童院士问。
“我想……读博的时候,能不能住学校安排的宿舍……”张意驰终是忍不住,隐晦的向自己的老师发出了求助的信号。
童院士愣了愣,他不太了解张意驰,只知道这个学生家境非凡。别的学生要挤学生宿舍吃食堂,他家则是大手笔的在学校附近直接买了一套房子。一千多?万的房子眼不带眨的全款买下,当时童院士听到八卦时,还?随口感叹了句开私立医院真赚钱。
然而,张意驰并不想住自己家,只想住简陋的学生宿舍。
“我可以跟你父母沟通。”童院士沉稳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但我也想把你的地址,告知你父母。你同意吗?”
张意驰愕然!
“医学路很长,有些事不可能逃避一辈子。除非你再也不想拿起手术刀。”童院士的语气逐渐严厉,“作为你的老师,我允许你一时的懦弱,但我不允许你一生都是懦夫!”
“你是医生,治病救人。”
“医不自治,你可以向师长求助。”
童院士的语调放缓:“刚才,你愿意跟老师提要求,就很好。”
张意驰的泪水涌上,原来,他曾经并非绝路么?
听到了那头轻微的啜泣,童院士晒然一笑:“傻孩子,我们是搞外科的,心理?学那套神神叨叨的不擅长。回来吧,我揪个师兄来跟你聊。”
“我看过?心理?医生。”张意驰的声音都哽咽了,“他说我想太多?了。”
这不应该!童院士眉头微皱:“谁给你找的心理?医生?”
“我爸的朋友。”
童院士脸色沉了下来,做医生,尤其是精神科的医生,最忌讳先入为主。因为诸如?内外科之类的,已经有相当成体系的研究,判断起来相对客观。但精神科至今任旧迷雾重重,治疗时理应慎之又慎!帮朋友的孩子看病,先带了主观意见,不是救人,而是害人。
童院士虽然是胸外科的,但近年来青少年自杀率屡创新高,与家长的教育方式有很大的关系。听说张崇景明知儿子有心理?问题,不带去正经八百的挂协和的号,偏偏找个不知道哪来的朋友,心里?登时十分的恼火!果然再好的医生,去到私立医院,都是要堕落的!太不专业了!
“回学校吧。”童院士压着火道,“老师给你重新找个医生。”
张意驰喉头一堵,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嗯,乖!”童院士又高兴了,“对了,听说你交了女朋友,一起带来给我看看吧。”
张意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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