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向梅不耐烦的催促:“糍粑!你再磨蹭我不要了!”
杨章伟顿了顿,转身进屋,从泡着水的大缸里捡了十几?个糍粑,用塑料袋装了,递给?了龙向梅。
“多?少钱?”龙向梅好?久没买糍粑,又是物价乱涨的年底,她不知?道糍粑的价格了。
“几?个糍粑,说什么?钱,送你了。”杨章伟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周季喜传出来的八卦,对杨章荣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杨章伟作为堂哥,当然是坚定的站在堂弟那头的。可自家叔叔婶婶不干人事,难道还指望龙向梅死皮赖脸?
杨章伟读书成绩不行,早早辍学打工,见多?了世态炎凉,反而比家里的长?辈更识时务。他清楚的知?道,龙向梅这样能干爽利的妹子,是何等的讨人喜欢?要不是杨章荣的学历在本地?实在厉害,拦住了大多?数人的妄想,去龙家提亲的人早踏破了门槛。
村民们对袁美珍夫妻的恶言恶语,又有几?个不是挑拨离间?只要摧毁了龙向梅的信心,他们的儿子或者晚辈,就有机会得到龙向梅。他甚至有听说,好?几?个小军官的父母,有意在接近龙满妹,希望能虎口夺食。
一开始杨章荣并不怎么?慌。虽然袁美珍一直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与那些陌生人相?比,终是占绝对优势的。
但谁也没料到,龙向梅来了一手招郎。
消息在村子里疯传。一开始杨章伟不信,但现在,不得不信了。
龙向梅心情甚好?,她不客气的拎着糍粑,欢快的唱着歌往家里走。风声是她故意放出去的,她20岁了,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出去卖菜时,不知?被?暗中打探了多?少回,村里的暗涌更是一清二楚。之?前没人烦她,主要原因在于年纪还小,加上龙满妹是个□□。现在龙满妹差不多?稳定了,她再不想办法,媒人得在她家门口打起?来。
张意驰来的正是时候,是她的福星没跑了!
顺路拐去邻居家称了点甜酒,一齐拎着回了家。张意驰在喂鸡,他们家的鸡一只比一只傻大胆,半点不怕人。只要有人喂,随撸随戳。张意驰挺喜欢小动物的,逮着只芦花鸡跟摸猫狗一样顺着毛,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龙向梅立刻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了夏天奇:“我居然教会少爷喂鸡了,就问你牛逼不牛逼!”
刚睡下没多?久的夏天奇:“……”老子为什么?不把你的号设定免打搅!?早上7点多?发消息给?夜场之?王你干人事!?
可惜山区少女龙向梅并不懂什么?叫夜场之?王,她觉得过了7点发消息已经相?当讲道德讲礼貌了。吵完夏天奇后,她手机往兜里一踹,抄起?菜刀在案板上切起?了糍粑。
手打糍粑是在糯米打成团时,用手工捏成饼的。为了成型,往往在糯米还没降温的时候动手,非常的烫,所以形状普遍不规则。但正是这样粗糙的流程,反而有了别样的风味。
糍粑切成两厘米见方?的块状,放入清水里煮。等水开之?后,满满的放上两大勺甜酒。甜酒又叫酒酿,全国?各地?都有。区别在于有些地?方?更甜,有些地?方?酒精含量更高。大圆村的水质极佳,酿出的甜酒也自带了一股甘甜,因此放糖放的相?当克制,以免蔗糖掩盖了本身的味道。
甜酒过水即熟,龙向梅撤火后,趁着锅里滚烫的温度,打了两个鸡蛋。细细的蛋丝浮在表面,为甜酒糍粑添上了金黄的色泽。盛进白瓷碗里,胖滚滚的三色糍粑在甜酒汤里冒出个了个头,莹润的模样,光看着就觉得口舌生津。
三个碗里分别放上汤勺,龙向梅用托盘把甜酒糍粑端上了桌,才在堂屋里喊:“吃饭了——”
张意驰当即抛下玩了半天的芦花鸡,去水龙头下洗干净手。龙满妹也从房间里出来,坐到了八仙桌旁。
龙向梅做的甜酒糍粑,在卖相?上与张意驰以前吃过的酒酿小丸子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用料扎实,因此失去了精巧,但总能更引人食欲。舀了块龙向梅力荐的黄蒿糍粑,黄蒿的清香立刻充斥进了口腔,很难形容的味道,却融在糯米制的糍粑里,能嚼出一份别致的甜。
糍粑确实劲道,与年糕的软糯不同,它甚至需要用力的咬两下,无疑更适合牙口好?的年轻人。蛋花与甜酒混合出了醇香,与糍粑一起?,顷刻间吃出了融融暖意。这是深冬的清晨,张意驰却连指尖都热了起?来。
屋外阳光普照,碧空如洗。吃饱喝足的张意驰,竟在熊孩子们尖利的叫声中困意上涌。他趴在桌子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等龙向梅洗了碗回来时,已经沉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