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卫芷看那画,也是觉得画得太好,不忍心折损,才让人收纳起来。最后江芙道:“那画乃是出自秦明礼之手。”
卫芷惊讶:“竟是那孩子的,怪不得我觉得化工精致,又有宽阔之感。当是万分珍贵了,你哪里来的?”
江芙道:“是苏瑜送的。君子不夺人之爱。母亲你送回去吧。”
卫芷挪捏道:“他送的东西,所以你害羞了?”
“若是他送的,你就不必如此计较了。”
江芙把被子蒙上头,瓮声瓮气道:“还没有到别人家,就要人家的东西,岂不是显得我们贪财狭隘。”
卫芷道:“此话差矣。虽我咱们江家没有秦明礼的画,但有比秦明礼的画还要珍贵的文书画作。回送回去一幅便是了,何必再把画退回去,惹得人家担忧。”
江芙沉默,她不是不想要这幅画,只是考虑到后面的事情,是不想和苏瑜牵扯太多?。
只是做得太过,惹了母亲也不好。就随她去做了。
江芙虽然睡了五天五夜,却不感到任何不适。下床走路,犹如之前?,没有疲软虚乏,腹内也不饿。
她照了水银镜,眉心有片淡淡的红点,所幸没有消失了。
江芙的心放下些。
她手执茶杯,素白的手比玉杯还白腻,想看海。
京都在东北内陆,是当年成·祖为了拱卫北方而迁。
看海是不成的了,看河还是行得。
围绕皇城的护城河,蜿蜒流下,守护天子臣民。
天色渐暗,几个护卫守着?江家的小姐。
江芙借着?前?几日“生病”,散心俢心,晚些回去。
她站在拱桥上,看到下游有人放花灯。素雪解释道:“刚过完过了中元节,中秋节,还未入冬。是以大家还想寄花灯以托思念。”
一个略熟悉的身影,映入江芙眼帘。窈窕的中年妇人,着?玄色衣裳,手里?提着?盏莲灯。
她慢慢鞠身,前?倾把莲灯小心翼翼放入河内。
江芙脑海闪过别人对她的介绍,她独居无子无女,有一丈夫,死在三十年前的海难。
江芙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下去和陆娘子结交。她不想打断她要做的事,和她的思念。
等到陆娘子了,江芙才去河岸,也在授灯的老头那里买了盏莲花灯。
她听到他叹道:“有些人年年来,摧心肠。”
“小姑娘,你也有亲人……”
素雪就要训斥这无力?的老头时,江芙制止,道:“我是为一个朋友所点。”
江芙没有在里面写愿,她蹲身,拨动水光,把手里?的莲花灯拨远。
她觉得,秦明礼不再需要俗世的那些祝愿。他想要,他会自己得到。
她的执念不深不浅,想为他点放一盏漂亮的灯。
忽然江芙起身时,水面甩出一个尾巴,水花溅到她身上。
她眼前一黑,只听到耳边素雪的急忙呼喊:“小姐,六小姐落水了……”
江芙已经一头载入水里?,朦胧间听到岸上嘈杂混乱了。
再次睁开眼时,是绚丽的水波,迎面疾驰的水风。
身下灰黑的大胖鱼安抚她道:“你别害怕,我不害你。我带你参加渤海龙王的宴会,让你开开眼。”
江芙低头看,原来她正坐在一个大头鱼身上,她有些害怕,忙抓住背鳍。
护城河里?的小鱼们,吐着?泡泡,好奇看着?他们。人类和鱼的组合。
大胖鱼没有听到她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道:“你给我画幅海宴图就好,若是再能给明月公主画幅小像,让她开心。我就助你官运亨通,给你妙药让你福寿安康。”
鱼背上的少女,有些好些,她望了望五光十色的珊瑚礁,碧油油的水草。
她心想,这鱼还真贪心,很可能是他献出幅绝妙海宴图,再讨好那个公主,能令自己前?途亨通,得莫大的好处。却给犯人许诺的东西,不如他本身得到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些都江芙的推测,不管这头鱼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把她拉下水。他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她会画画,但不到绝妙之技,不至于有非人生物慕名让她画。
大胖鱼找错人了。
江芙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她不想让大鱼白跑一趟,道:“你拉错人了?”
“你说……什么?”大胖鱼边说,边不肯放下人,宴会就要开始了。从幽州到东莱一千多?里?,将近两前里?的路,他害怕迟了,让太子不高兴,他职位丢了不要紧,可能连小命都丢了。
江芙自从修道后,遇到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她也不怕,趴低身子,向前?对胖鱼大声道:“我说,你拉错人了!”
“你不是秦明礼吗?”
“我不是。”江芙又补充道,“秦明礼十多?年前便去世了。”
半晌,无语。忽的,只听“哇”的一声,大胖鱼哭泣起来,泪水湿了江芙满脸。
他边哭便飞快东游:“秦明礼死了,没人画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江芙抹去脸上咸腥的泪水,她怀疑,她方才高估这个人……是鱼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胖鱼:打工人的苦,崩溃了还要惯性往前冲!
哭也不能忘了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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