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脚步声。”玖珠得意一笑:“殿下的脚步声跟其他人不同,臣女一下就听出来了。”
宸王微怔:“脚步声有什么不同的?”
“就是不一样。”玖珠想了想:“臣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能听出来。”
“耳朵这么灵,你是属狗的?”
“殿下好聪明,你怎么知道我属狗?”玖珠在荷包里掏了掏,掏出两块薄荷糖,分了一颗给宸王。
闻到糖块散发出的薄荷味,宸王想起自己小时候很爱吃糖,十三岁那年因为牙疼得厉害,把吃糖的爱好戒了。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有人像小孩子那般,跟他分糖块吃。
“殿下……不喜欢吃吗?”发现糖还在宸王掌心,玖珠嘴里含着糖,鼓着腮,声音含含糊糊:“是薄荷味的。”
八年前,殿下把她从河里救起来时,给她的就是薄荷糖。她还记得殿下身边的小姐姐说,那是殿下最喜欢的糖。
“我已经很久不吃糖。”宸王把糖还给玖珠:“留着你自己吃吧。”
“哦。”玖珠低下头,看着宸王还给自己的薄荷糖,有一下没一下吸允着口中糖块的甜味,仿佛连发包包上的蜻蜓点水钗,都变得有气无力。
“不过偶尔尝一尝也行。”宸王把糖拿回来,放进了口中。
“怎么样?”玖珠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还不错。”看着小姑娘仰头看自己的模样,宸王心头微动:“很像本王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糖。”
玖珠开心地笑了。
“笑什么?”宸王戳了一下玖珠发包上的蜻蜓钗,蜻蜓翅膀扑闪扑闪,很有精神。
玖珠把装糖的小荷包从腰间解下来:“殿下,这些全都送给你。”
宸王很想告诉她,小时候吃过的东西,不代表长大后仍旧会喜欢。可是想到自己说出真相,对方也许会露出受委屈似的小狗狗眼神,还是伸手把荷包接了过来。
这不是他心软,只是不想哄小孩子。
“你怎么独自来这里,没有叫宫女跟着?”宸王在四周找了找,才发现站在凉亭外的两个宫女,皱眉:“以后在宫里,一定要下人寸步不移地跟着你。”
玖珠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把装糖的荷包系在自己腰上,宸王看着上面的绣花,嫌弃地把大氅往胸口拉了拉,盖住荷包,似笑非笑道:“后宫某些女子,走路喜欢摔跤,有宫女在,能帮你扶着人。”
“宫里的娘娘长得都挺瘦。”玖珠挥了挥自己的小胳膊,她能徒手把她们拎起来。
看到她洁白的手腕露了出来,宸王抓住她的袖子,往下捋了捋:“风大,冻手。”
“殿下,是不是快要下雪了?”玖珠把手缩回袖子:“京城下起雪来,很漂亮吧?”
陵州的冬天,很少下雪。即使下了雪,也只是薄薄一层,来不及欣赏就已经化了。
宸王抬头看了眼天色,也没看出点什么,只好含糊应道:“应该……快了?”
京城年年冬天都下雪,有什么好期待的?
寒风呼啸,孙府的丫鬟见小姐已经安睡,吹灭屋里的烛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姐总是要屋子里亮着烛火,才能睡着。
寝殿昏暗,孙采瑶推开门,发现明玖珠端坐在烛台下,神情冷漠。
“是你伙同苏氏,破坏了我所有计划?!”齐王推门而入,“你为何要这么做?”
烛火摇曳,明玖珠起身关好门窗,眼神比黑夜更加暗沉:“是王爷害了宸王殿下吗?”
“什么?”
“我问你,是谁害了宸王?!”她走到香炉旁,用火折子点燃熏香:“是你,还是宁妃娘娘,或者是……已被贬为庶人的怀王?”
齐王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的事:“你与宸王素不相识,他的生死,与你何干?”
“殿下。”明玖珠盯着在香炉上方缭绕缠绵的烟雾:“你说,如果我与你同时在这间屋子里中毒而亡,皇上会怀疑哪位皇子?”
“安王,静王?”
“你想杀了本王?”
“啊!”
孙采瑶从梦中惊醒,冲到窗户边,抖着手推开窗户。
晶莹雪花落到她颤抖的脸上,化作水雾,与冷汗混在一起,滴落在地。
“下雪了。”玖珠推开窗户,看到院子里白茫茫一片,高兴地套上鞋袜,翻过窗户,跳到厚厚的积雪上,踩出一对深深的脚印。
小心地拔出腿,她弯腰捧起一团雪,稀罕地看了又看。
宸王殿下真厉害,昨天说快要下雪,今天就下了。
“忘了问殿下,喜不喜欢我给他画的锦鲤戏莲图。”玖珠自言自语着叹气,昨天光顾着给殿下薄荷糖,却把这事给忘了。
听父亲说,今天礼部休沐,那殿下……应该也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