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甜宝已经被苏阿奶拉着坐下,眼睛看不见,便用手一遍遍摸她的头、脸,摸到那些凸起的疤痕时,手总会颤一下。
苏阿爷被搀着躺倒了躺椅上,眼睛也不舍的盯着孙女瞧。
苏家其他人亦如是,视线黏在甜宝脸上,只是谁都不敢也不忍开口问,她脸上脖子上为何那么多的疤。
回来就好,活着就好,其他都无妨的,无妨的。
“甜宝,这是阿爷、阿奶,还有你爹娘跟二叔二婶,姑姑姑父……年年岁岁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到年底方满四周岁。”白彧在她耳边低声将屋里所有人介绍了一遍,“还有几人游历在外没回来,我着人给他们去了信,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
“阿爷,阿奶,爹、娘……”甜宝有些恍惚,嘴里无意识重复这些称呼,喊出口时,感觉极自然。
似以前喊过许多许多遍。
她环视周围一圈,一一掠过身边全都盯着她看的人。
心里有些难过。
像师娘说的,她忘了以前的事,醒来后无甚挂碍,可这里的亲人却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她。
什么都记得的人,最痛苦。
因为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以为她跟毒爷爷已经死了。
“阿奶的眼睛?”她一时不知如何与突然多出来的亲人相处,只能抿了唇角,问白彧。
白彧顿了下,垂眸,“阿奶是哭瞎的。”
甜宝嘴角抿得更紧,“阿爷?”
“你不在后,阿爷就病了。”是垮了。
不止苏阿爷垮了,其他人何尝不是?
苏家大叔那之后再直不起腰,大婶以泪洗面。
二叔两年再没大笑过,这个院里也再听不到二婶大嗓门了。
师父自责于自己的疏忽,更自责于当初对他们的教导,才让甜宝蹚下浑水,得知甜宝死讯后,一夜白头。
……
甜宝胸腔里酸涩感再次疯狂滋生,在路上与这些人相见时尚能忍在眼眶的眼泪,这次连招呼都不打,没有预警的就坠了下来。
滚烫液体滑过脸颊,很快就变得冰冰凉凉,又反复被新的温热冲刷。
“我……”她唇瓣发抖,抬眸看着围在身边的人,说,“我回来了。”
“呜——”刘月兰冲上来,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已。
他们等啊等,等了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终于等来了这句,我回来了。
“呜呜呜!他娘的,爷爷就说最受不了这种场面嘛!干嘛非得拽爷爷在这儿!”
毒老头抹着眼骂娘,气死了,“哭哭哭,有啥好哭的,死而复生是天大的好事情!再说了,甜宝跟爷爷没死呢!就、有事耽搁了,回得迟了一点点,都是你们胡思乱想!别哭了老子求你们了!老太太这眼睛、老头儿这破身子,爷爷都能治!停一停行不?太阳都要落山了,有饭没饭啊?爷爷饿得慌!呜呜呜!”gōΠb.ōγg
屋里的悲伤气氛再次一滞,又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