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长椅上躺着的浑身血淋淋的人,口中再次溢出一声隐忍痛吟,脸上青灰色更厚,已然带出死气。
他袒开上衣的胸腹,一道长且深的伤口从左腹至心口上方,几乎将他整个人劈开。
——多耽搁一会这狗币就嗝屁了。
毒老的话又响在耳边,苏秀儿呼吸急促,最后心一横,用力咬了下舌尖,借由痛意让自己强自冷静下来。
不再去看男子青灰的脸,她视线定定落在狰狞伤口,用毒老教的方法先清洗了双手后,下针。
第一针穿过皮肉,心理障碍也随之打破,开始飞快走针。
就当自己在缝衣裳!
“我给你缝伤口,忍着些,只要撑下来了,你就能活下来。”
“不知你在何处遇袭,你既能跑到徒北村求救,定是想活着的对吗?”
“撑住,一定要撑住……”
大胡子像踏了几遍鬼门关,在十八层地狱把各种酷刑都受了一遍。
那种滋味销魂得,他就差没魂飞魄散了。
耳边还有道声音在喋喋不休。
大胡子痛得浑身肌肉紧绷,脖颈青筋迸起,昏昏沉沉间,所有力气全用去抵抗身体剧痛及冰冷,蹦一个字的多余力气都没有。
仅仅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一瞬眼皮又弹了回去。
意识丧失的瞬间,牙关被人大力捏开,往他嘴里塞了一团难闻的软哒哒稀糊糊的东西。
毒不侵……等老子好了,要你狗命!
大胡子头一歪,彻底昏死。
“命算是吊住了。狗比,浪费老子一堆好药材。”毒不侵把紧急研磨出来的药尽数塞大胡子嘴里,用细长勺子压喉引他意识吞咽,一直沉着的老脸重新恢复不正经调调,“宝,咱把账记下,回头账单甩给他,让他还药材!”
甜宝点头,“好!”
苏秀儿最后一针收线,打结。
把线头剪断后支撑不住了,腿一软直接坐地上,抬起依旧苍白渗满汗珠的清秀脸庞,“毒老,我尽力了,这样成吗?”
老头两手叉腰桀桀笑,“成!比老头子手艺好多了!”
就算不成,疤也是落大胡子身上,关他屁事。
苏秀儿脸上溢出笑意,她虽不顶用,但是能帮上些许忙,于她便有巨大的满足感。
老头瞧她这模样,笑哼道,“莫要总以为自己没什么用,你可不是多余的。要不老头子能让你帮忙打理药园子?药材可是老头重如命的东西。”
“姑姑,棒!”
小奶音响在女子耳畔,苏秀儿偏头,是他们家小甜宝认真的小脸。
苏秀儿噗嗤一笑,把小女娃搂入怀,头轻依着她小小肩膀,“嗯,姑姑有用,棒。”
没人知道她心里实是敏感自卑的。
外嫁女,自请下堂,如今快三十岁的妇人,还依着爹娘哥嫂照顾养活。
她知道家里人绝不会觉得她多余,但是她自己会心头惭愧。
所以她从不让自己闲下来,只要没歇下,会在家里找尽活儿干,以此来回报亲人的爱护宽容,也以此想要证明自己不多余,真的不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