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
东市街鼓照常响起,开始营业。
家在东城南门延兴门升道坊内的邹骆驼也是早早的就推着小车一路来到东市。
邹骆驼推着小车由东市东墙南门排队进入,进门便是十丈宽的北大街,沿着坊墙还有一条五丈宽的环墙外街。
“蒸饼,新鲜出炉热腾腾的蒸饼!”邹骆驼推着车走在北大街,放慢了脚步,边走边喊。
此时沿街的诸商铺也都开门营业招呼客人,街道上人很多。
“邹骆驼,来十个蒸饼。”
“好类,刘掌柜。”邹骆驼赶紧推车靠过去,掀开盖布从笼里拣了十个热腾松软的蒸饼送去。“承惠,一百五十钱。”
“又涨价了,邹骆驼你可别太贪了。”
“粮食又涨价了,我也没办法,小本买卖本就糊口而已,比不得刘掌柜你们大买卖。”骆驼赔着笑脸。
邹骆驼本名不叫骆驼,他家中排行老大,原来大家称呼邹大郎,后来背驼的越来越厉害,肩高背曲,有似骆驼,渐渐的大家都叫他邹骆驼而不再称邹大郎。邹骆驼在长安推小车卖蒸饼多年,东市里大多数人都认得他。
“一个蒸饼本钱怎么也超不过五钱吧,你卖十五,这利比我们高多了。”刘掌柜虽然嘴上如此说,还是从柜台取来铜钱,不过不是开元通宝,而是隋五铢。骆驼迅速的点了一遍,也没多说什么。
事实上,他十五钱一个蒸饼本就是五铢价,如果用铜开元,实际是要不了这么贵的,朝廷虽要求收回旧钱重铸,但民间到如今也依然大量使用隋五铢等,铜开元流通的太少。
做成了开门第一单生意,邹骆驼很高兴,将钱放入车里钱箱,继续推车沿街叫卖。
东市里无数店铺聚集营业,隋朝开皇年间最盛时,东市有几万家铺子,而当年一把大火,烧了二十四行烧掉四千多家铺子,到如今,东市九宫格的东南那块,还有很大一片仍是废墟。
“蒸饼,新鲜的蒸饼,邹骆驼蒸饼,”
骆驼边走边叫卖,他的蒸饼也算东市的老字号了,虽然东市里也有饼行酒肆饭店等,但也有许多如骆驼这样推车或挑担沿街叫卖的小商贩,定期交纳一笔钱就行。
骆驼手艺好口碑也不错,虽然早早就要起来做饼,还要辛苦叫卖,但每天生意都不错,靠这手艺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骆驼,这里,买饼。”
他沿着南大街正要一直往西去,结果街南巷里有人叫他,骆驼应了一声,便推车越过临街水沟进入这条巷里。
东市沿街都是店铺,前店后坊,还有些民居。
而在八座坊门附近,则有许多邸店,这些邸店既供客商堆商,也供交易,甚至还可以供客商寓居食宿。
骆驼平时一般是先沿南大街往西,到了东南十字街心会叫卖一阵,然后就转入东南角街巷内叫卖,最后多是从南墙的东门出去回家。
叫他的人在药行这边,平时他不太往那里去,因为那里有许多废墟,店铺要少很多,而且当年烧毁后留下的废墟还占了不少路,导致那边路很不平,不方便推小车。
不过有生意找上门,骆驼还是推车过去。
“十五文一枚蒸饼,我这骆驼蒸饼个大量重,还松软香甜呢。”
“我要四十个,帮我送到前面药行那边去可行?”
“可以。”
邹骆驼没想到这客人要这么多,他一个蒸饼卖十五钱,其实本钱也就六钱,一个能赚九钱,虽然定期还要向东市缴钱,又得向守门吏、市吏等交些孝敬,但利润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