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烛丢下这句话,推门而出。
她穿过寂静的走廊,来到了扣押楚云的审讯室。
房间很安静,楚云独自抽着烟,神情淡漠。
咯吱。
孔烛反手关上房门,令审讯室与世隔绝。
然后,她心绪不太稳定地坐在楚云对面。一言不发。
“快一年了。”
近五分钟的沉默之后,孔烛抬眸望向楚云:“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
啪嗒。
楚云续上一支烟,仍不开口。只是抽烟的频率明显高了。
“那一仗,没人后悔。留下的血泪,也是值得的。”孔烛深吸一口气,情绪微变。
她仿佛在试探,又似乎畏惧着沉默寡言的楚云。
“他们是战士,是民族的脊柱。”孔烛深深看了楚云一眼。“你应该为他们骄傲。”
“而不是耿耿于怀。”孔烛咬了咬牙。
说完这番话,她仿佛耗尽浑身力气。就连那挺拔的后背,也被汗水浸湿大片。
啪啪。
楚云吐掉嘴里的香烟,面无表情地鼓掌:“说的这么伟大,你怎么没替他们去死?”
孔烛俏脸僵硬,说不出话来。
如果可以,她愿意上战场,愿意追随队伍血染疆土。
但她职责所在,走不开。
砰!
楚云像个疯子,猛地一拳砸在桌面。
伴随啪啦一声响,那坚硬的桌台竟被砸裂。
“回答我!”楚云目露凶光,如一头盛怒的猛虎。“为什么所有人都死了!你没死!?”
一股滔天戾气充斥审讯室,恐怖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孔烛俏脸苍白,紧咬牙关。
就连放在腿上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她在默默承受从楚云身上爆发出来的威慑力。
她比谁都清楚,楚云需要一个宣泄口。而她,也许就是那个最适当的宣泄口。
所以她说了一些不太恰当的言辞,一些有可能会激怒楚云的话语。
她怕楚云憋太久会发疯。
快一年了。
他始终没有走出来。
仿佛离开基地时那样,他的怨恨与怒火,竟没有衰减半分。
一旦压抑久了,心理出问题了,谁也不敢保证这个男人会干出多么恐怖的事儿。
他的能量,孔烛一清二楚。
啪!
孔烛将腰间的手枪拍在桌上,神色平静道:“如果我死了,你能开心一点。”
“开枪吧。”孔烛面不改色道。“朝心口打。”
“你以为我不敢!?”楚云面目狰狞,抓起桌上的手枪。手臂沉稳而强壮地对准了孔烛的胸口。
哐当一声。
审讯室大门被推开。
那刚才在院子里狂妄之极的便衣青年此刻满脸紧张:“老大。虫姐这一年没睡过一天好觉,没吃过一顿好饭。当年那一仗,虫姐也是被迫执行。不能怪她啊。”
“滚出去!”楚云目光一扫。后者登时如遭电击。立马关上房门守在外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孔烛冷酷的脸庞逐渐软化,望向楚云道:“你只是个人,不是机器。别什么压力都扛在肩上。你会累死的。”
楚云将那尚有余温的手枪砸在桌上,冷冷说道:“要不是看你后台硬,我一枪崩了你!”
孔烛沉默了下,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宣泄过后,他也许会好受一些吧?孔烛不仅是楚云的律师,还是他的心理咨询。不仅楚云,很多战士都受过她的恩惠。并亲切地称呼她为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