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深哥?我看你……你这是怎么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肖景深根本顾不上回答室友的问题,当他那个被酒精冲洗过的脑子终于明白过来打电话给他的人是谁之后,他立刻“腾”地一下从马扎上站了起来。
“我有点事儿要赶紧出去一下。”
“啊?这都九点多了。”
李可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现在什么时间重要么?
“你记得把东西都收拾了,要不等我回来收拾也行。”
肖景深三步变作两步蹿进了卫生间,扶着洗手池,揉揉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明显酒意,发型凌乱,表情颓唐,满脸写着又老又穷。
只看了这一眼,他自己都不想再看第二眼了。
接下来,他先拿起了发胶摇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剃胡子,翻出了刮胡刀又觉得自己应该先洗脸。
作为室友,李可一直认为肖景深是个稳重的大哥,他这样手忙脚乱倒腾的样子,这两年来真是还是头一回见。
深深闻了闻身上的酒气,肖景深抬头看了一眼没插电的热水器,心下一横,干脆脱了衣服站在喷头下面用冷水把自己从上到下彻底刷洗了一遍。
冰冷的水冲淋在他的身上,让他终于恢复了清明,却依然难以冷静。
那个人,为什么突然会联系自己呢?她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十三分钟之后,洗了澡剃了胡子收拾了头发还试了两身衣服最终穿上了黑色衬衣的肖景深站在了斜阳路和希望路的路口。
低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扮,肖景深对自己脚上黑色的袜子真的不是很满意,但是那双铁灰色的他昨天没洗,要换上一双已经穿过还没洗的袜子实在是突破了他能够承受的心理底线。
站在街头,夜风拂面,没有吹干的头皮感受到了一点晚春的凉意,怀着对袜子的不满,身材挺拔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下来。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我又在紧张什么呢?
路灯橘色的光打在男人扬起的脸上,照亮了那抹苦笑。
她怎么可能会需要自己的帮助?现在这样的自己,又能为她做的了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在今天再次出现呢?
那个……十年来年里偶尔会在他梦中出现的人。
一辆红色的汽车近乎无声地滑到肖景深的面前,车窗落下,传来一个女人不带温度的声音。
“别发呆,上车了。”
肖景深打开了后车门,看见里面摆了一个大大的纸箱子占了大半的空间,只能打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女人没说话,男人看了一眼她的侧脸,放在腿上的双手轻轻动了一下,到底没有先开口。
沉默中,车门关上,汽车疾驰而去,很快融进了金河般流淌的车流之中。
车子最终停在了CBD一处高档Soho的地下停车场,肖景深主动搬着那个大纸箱子跟在年轻女人的身后上了楼。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女人特有的节奏,肖景深低头看着那双红色鞋底的黑鞋子,心里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
上了电梯,到了十九层,女人开了房间的门,两个人进了一个类似办公室的地方。
“那边有喝的,我要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
女人头也不回地说一句话,把钥匙扔在一边的柜子上,伸了个懒腰走向落地窗前的办公桌。
肖景深站在她后面,先把纸箱放好,又把那串钥匙放在了柜子上的杂物盒里。
对方指的方向是一个小吧台,肖景深的视线在那些香槟红酒上扫过一圈儿,然后走过去先煮上咖啡,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你今天已经和众和那边解约了?”
咖啡煮好了,用手指尖儿轻触了一下杯沿儿,深吸一口咖啡浓郁的焦香气,这个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客气的女人坐在落地窗前宽大老板椅上,一语道破了肖景深今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