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说,昨晚那场混乱,是不是为了不让轩辕浩答成魁首?那,他这十年考不上秀才,每每落榜,恐怕也不是本意,你说,他知道落榜的缘由吗?”
甘顺摇摇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终归结果都是一样的。
倒是董瑞罕见的开口道:
“就算是为了他好不让他考上,也应该告诉他真相,这样打着
为你好的旗号做骗你的事,更让人伤心。”
甘顺摇摇头,
“倒也不只单纯为了轩辕浩这人,更多的,想来还是为了轩辕家族,枪打出头鸟,你一商户子弟若是出类拔萃,终归令人疑心,就这样自污,等到哪天轩辕浩自己主动放弃科举,就算是一举两得了。”
陈月心中暗惊,看先生说话间所透露的,这当今圣上可不是大气的人,甚至尤为多心,这样的性子,对那豪门望族所出来的子弟,恐怕,也不敢相信。
甘顺点到为止,并没有由着陈月的问题继续说下去,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反而不妙。
倒是董瑞,依旧如往日一样,识字读书,陈月在一旁听着,手中捧着‘史书’看着,陈书听着书,遇见想不明白的,会向甘顺提出询问。
对于甘顺而言,读书,重要的不是死记硬背,而是能够理解书中圣人所说的深意,再辅佐以当朝局势,答出的辩论自然是会让当朝天子看了为之欣喜的程度。
大年十五一过,牛芳就找到房子搬家,
临走的时候,陈月前去和甘顺辞行,却不料,推开房门就瞧见地上一堆的行李,当即呆住。
“看我做什么?你们这三个孩子都跑了,我这师父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早就叫你爹给我留上一间厢房了。”
瞧见牛芳不急不忙的牵来第二头牛车将甘顺的行李放上去时,陈月才肯定方才甘顺说的是真的。
陈书和师父坐在第二辆牛车上,由董瑞来赶车,原本因为要搬家而心情颇为低落的陈书此时欢喜的围坐在甘顺身旁,一个劲的问着问题。
牛芳所租赁的房子是一处闹市里的宅子,后门做成了门面,可以用来做些生意,前门进来有一个小院子,正对着是堂屋,左右各一间屋子,一间给牛芳两口子住,一间给陈月,穿过堂屋,就是后院,一样左右各一间屋子,只是左边屋子边上搭建了一间小厨房,右边屋子则是搭了一间偏房,再往下走就是一道通往门面的后门,平日为了安全,可以将门给锁上。
两辆牛车缓缓驶入山河县县城,如今百姓早已忘却了十几天前发生的灯台倒塌事件,各个都谈论着这即将到来的院试。
“马上院试就要开始了,也不知今年会是谁夺得这院试第一?”
“今年院试,不知那轩辕大胆还来不来?”
“再来,那就是十一次考不过了吧?要我是他哥,可不让他再继续丢脸了!”
“哈哈哈哈,就你,还想当他大哥?小心被轩辕家的听见,你小子晚上回去被套头痛打一顿!”
“怕甚!那轩辕家的可不是不讲理的!”
周围人哄堂大笑,
倒是那坐在角落处的一落魄书生认真参与最开始抛出的话题。
“若是说有望第一的,应该就是那城南湘雅书院的徐成书了吧?听说书院夫子去年就曾叫他试一试,有望拿下三甲,被他拒绝了,他直言不是榜首毫无意义。”
“这么狂?我看他未必能如愿,去年你们还记得?拿下三甲的全都是那告老还乡的李大人家的晚辈,那场一天一夜的流水席,你们忘了?”
落魄书生显然是不知的,只好奇问道,
“去年的三甲与今年有何关?”
被问之人也欣然解释道:
“那李大人家的子弟们都同在宗族私塾中读书,去年出了三人出关,便拿了前三甲,今年听说只有一人出关,但在私塾中的名声比去年的三人更甚,由此可见,这人恐怕是来争夺榜首的。”
落魄书生一脸惊讶,
“那这人岂不是稳稳地要拿下榜首了?”
被问那人却没有立即肯定,而是微微摇头,
“这院试要有如此简单,那赌坊就不会年年开盘了,毕竟,这世道,那横空出世的天才也不是没有,咱们的当朝宰相,当年不就是一介布衣,游历各国,回来后便直接成了三榜连首,更是在金銮殿上被当今圣上直接破格为从四品知府做起。”
落魄书生心有戚戚焉的点头,
坐在牛车上听完了全程的陈月没有开口,
这所谓的布衣宰相,可谓在近些年老百姓读书识字的风潮中掀起了一波巨浪,哪位读书人心中不曾幻想,自己可以如那布衣宰相一般,三榜连首,一入朝堂就平步青云?
不过,读了’史书‘的陈月却有理由怀疑,这位所谓的布衣宰相,是否是真的一介布衣?
毕竟,那位圣上可不是个大气的性子呢。
珵都,
被称为布衣宰相的男子将鞋袜脱去,靠坐在软榻上,打了个喷嚏,左手揉着鼻子,右手抠着脚丫,嘴里还嘀咕着:
“直娘贼,又有人在骂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