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陈数赶着牛车前往县城报案,
县城的衙门此时也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衙门里洋溢着即将过年的蠢蠢欲动的兴奋。
陈数在衙门前的茶馆里找到的海捕快,他当时正在听茶馆里的说书的说那徐大将军率领三百部众杀进北荒漠,抢走那荒漠公主的关键情节。
见着陈数,还未等他开口便摆摆手,
“今儿我休沐,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
陈数可等不及,这天气虽然寒冷,可那血淋淋的尸体停在家里厨房,这马上又要过年了,实在太不吉利,便不顾海捕快的话,
自顾自的将今早发生的事给讲来一遍。
还未等陈数说完,海捕快一巴掌拍在了茶桌上,怒吼道:“什么?!”
茶楼的茶客们纷纷朝着陈数看来,
“海捕快,咱们,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方才海捕快坐着还不显,如今一站起来,陈数发现他居然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要知道,他陈数在下河村可还是算高的了。
海捕头先是爽朗的一笑,后又似乎意识到,身旁的报案人,今早可是经历了生死一瞬间,差点就被灭家了,这才赶紧收敛了一下笑容道:
“不用,走,跟我回衙门一趟,这事儿得报备。”
海捕头嘴角微扬,他从军队里退伍之后,可是再也没有看见那被砍头的北荒漠人了,此时竟然还有几分的激动。
山河县,位处大周国的西南边,和荒漠隔着快整个大周,与大夏也隔着省,如今竟然在下河村出现一名荒漠人,且半夜摸进村民家中杀人。
这是个大案子。
海捕头想起方才县令所说,此案或将牵连甚广,让他莫要急切,已经当了好些年捕快,今年荣升捕头的海捕头明白,
这案子,
难。
等陈数到的时候,陈月正坐着小板凳靠在堂屋的门框上,她身上的衣裳有一股血味,可如今她也实在没有心情去换了。
只要稍稍闭上眼睛,那尖刀刺向自己的那一幕就难以抑制的重复在脑海之中。
直到,
陈家的院子外,停下了两辆牛车,一辆下来了去报案的陈爹,一辆上下来的三名穿着制服的捕快,他们腰间都别着一把带着刀鞘的刀。
其中一人,格外的高大,那刀鞘上还刻着海字。
想来,那就是之前叫陈数去请的那位捕头了。
“尸体在哪?”
一进门,海捕头就急匆匆的冲坐在门边的陈月问道。
陈爹连忙跟进门来,
一边伸出手来指向厨房,一边小跑着道:
“海大哥,那里,尸体在那里,小女今天早上和那贼人搏斗了好一会儿,若不是我赶去及时,她今天就要命丧黄泉了,现在怕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海捕头猛的一敲自己的后脑勺,
“忘了,忘了,陈老弟你说过的,啧,这记性,走,咱们去看看那具站着的尸体,你们两还没有见过那荒漠人长什么样吧?”
看着三名捕快走进了厨房,陈月这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里的捕快没有要求什么还原案发现场,否则陈爹怕是没那么容易顶包。
牛芳一边用布擦着手上的水珠,一边走到陈月身旁道:
“小月,娘把水兑好了,你快去洗一洗吧,你身上这衣裳也不要了,晦气得紧,正好把那上次在镇上买的过年衣穿上。”
牛芳虽然早上看见那黑衣人被吓了一跳,后面又后怕不已,但因为没有正面对上,
过了一上午时间,心态就稳了。
至于牛红,她一边哭着,一边领着董瑞回他房间,给他用水擦了一遍身子,一边说着是她对不住他,问他是不是早就想杀人了。
董瑞本因为暖水擦拭而逐渐放松的身子,在那一句话后,又恢复了紧绷,双唇紧抿,呆滞着一张脸看向堂屋的方向。
“娘,咱们过几日去县城一趟吧。”
牛芳正在将门栓给卡上,听这话只好奇道:
“去县城?为啥?这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县城的捕快也来了,他们就算还想找我们麻烦,用要掂量掂量衙门吧?”
陈月整个人都沉入前段时间购入的泡澡桶中,在水中睁开双眼,伸出双手放在眼前。
吐出几个气泡,将头从水中缓缓抬起,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事儿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这人为了杀咱们,孤身前来,证明他对自己十分自信,加上他的身份,想来,咱们山河县恐怕,还有他们的同伙。”
这是陈月呆坐在门口一上午一直在想的,
这人真的是来杀他们家的?
秀才先生为何会与他们荒漠人有勾结,
荒漠人知道黑衣人死后,会来报仇吗,
她,
到底应该怎么样,
才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
以及,
不殃及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