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儿生性自带三分憨态,凡事总是当真,她以为檀芮生气了,便慌忙道:“小姐,奴婢失言,奴婢该死。”檀芮看到她这番心思简单,全然不会揣度人心,一时想到了哥哥,心里生出一丝怜爱,她在惜儿的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傻丫头,我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小气。”
惜儿立时破涕为笑,嗔怪道:“小姐真坏,故意骗我。”
清宜堂。
正房厢庑游廊,悉皆轩峻壮丽,格外气派。
这便是霍氏的居所,不论是装饰、面积、风景皆与刘氏的月华堂不相上下。
那正房内更是样样精品。只见外厅茶几上放着梅花式洋漆小几,右边几上文王鼎,匙箸香盒,左边几上汝窑美人觚,内插时鲜花卉,并茗碗痰盒等物。
霍氏和一名十三四岁的妙龄女子坐在里屋,说着什么。
那霍氏端的生得一副妖媚模样,肤色白嫩,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媚意,乍一看只道是二十出头的少女,却没曾想已然是三个孩子的娘亲。
与她并排而坐的,便是她的大女儿郁檀舒无疑。可惜的是,郁檀舒竟没有遗传娘亲那番绝色容颜,只落得个端正规整之色,倒是她使小性儿时微微撇嘴的习惯增添了几分灵动。
霍氏满脸忧色道:“我听说这几日刘氏身边的锦心往那翠竹苑跑得勤快得紧,不仅张罗着把里里外外重新装潢了一番,还悉心挑选了一批得力的丫鬟到她院里。那翠竹苑的丫头一直是刘氏的心头刺,这些年都是冷处理,不知她今日此番反常意欲何为。”
檀舒只顾着吃放在茶几上的甜点,含糊道:“娘亲多虑了吧,一个不得势的落魄小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霍氏见她这般没吃相,面露愠色,训斥道:“真是没规矩,哪个小姐像你这般满嘴塞满东西还张嘴说话,也不怕喷人一脸唾沫星子。”
檀舒被训斥得有些不悦,喝了一口茶,好容易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顺了口气,道:“这不是只有娘亲在嘛。”
霍氏看着女儿平凡的脸,又见她这般不成熟,满脸无奈,叹道:“怎么生出你这般没脑经的。”
檀舒撇了撇嘴,没说话。娘亲总是喜欢这般斥责她。
霍氏心里还在想着刘氏这番举动的含义,总觉得不简单。她和刘氏斗法斗了这么多年,她虽然承蒙老爷雨露恩泽,在外人看来她更得宠,但实际上,刘氏却一直掌管着这后院的大权,老爷对她的能力也颇为赏识,她凡事都得步步小心才是。
“你爹爹和哥哥约莫着这几日便从京城回来了吧。”霍氏道。
早在半月以前,郁坤泽要往京城面见圣上,参加百官琼林宴,他一个地方官能参加,足见皇上对他的器重,想来日后调往京城不会远了。官员们都会趁机带上自己的儿子,以期露露脸,为将来打下基础,郁坤泽便也带上了三个儿子一同前往。
檀舒此时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她见娘亲问她话,便赶紧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道:“我听管家说,那日收到爹爹的书信,也就这几日就能到了。”
霍氏面露期待的神色,“你哥哥素来聪明,深得老爷赏识,此番进京,如若他能一鸣惊人,我的脸上也就有光了。”
檀舒嗯嗯啊啊地应着,她的心思全然落在桌上那份吃食上。
霍氏想到什么,又道:“舒儿,你明日到翠竹苑去瞧瞧,看看有什么端倪,我总觉得刘氏这番举动不简单。”
檀舒皱着眉道:“你总是这番疑神疑鬼,翠竹苑那破地方我可不想去。”
霍氏脸上登时露出黑线,“要是我像你这番没脑筋,我们娘儿几个早就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檀舒见她又要说教一番,她赶紧道:“我去就是了。”
这时,一个丫鬟来报:“夫人,雯小姐醒了,正吵着呢。”
霍氏站起身来,道:“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我过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