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南哈哈一笑,说道:“看我这记姓。世兄不必客气,这是铁山学院天字班的福利,我先帮世侄领了出来。按照学院规矩,每个学生都有三块元石的月钱,黎世兄也知道这学院中花费的地方颇多,就说这法阵,一个月就要用一块元石,这些元石还不一定够花销了。”
这话又勾起了黎大老板的伤心回忆,学办的话还真还没说错,这学院中的学生要学有建树,就得往下砸元石。
学办大人领人进了屋,在最外面的客厅就和众人告辞,然后嘱咐少年在听到钟声之后到教学区的演武场集合。
最后他和黎大老板又约了时间聚饮,这才回转了前院。
最外面是客厅,左右两旁各有一扇门。左边通向是临湖的书房和练功房,右面是大小两个卧室。
这套“宿舍”四面白亮的墙壁一看就是新粉刷过的,里面还刚刚熏过香,打扫得也是一尘不染。所有家具都按照孩子的身形,做的比较低矮小巧。
屋中的配置几乎面面俱到,从床上的卧具到僻静处的夜壶马桶,从书房中的文房四宝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可以说应有尽有,不用麻烦住客自行添置。
不过所有陈设很简单以实用为主,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毕竟这里还是所学校。
其实,少年的行礼其实也很简单,除了随身的衣物铺盖,就只有一些书和点心。还有的就是最近别人所送的高档文具和一盒十枝的定神香。
伙计去厨房烧水泡茶,书童进卧室铺床叠被自不必去提。父子两人坐在客厅里面说起话来。
这做老子的从腰间也解下一个小口袋,又摸出了几张票据交给了黎子昇,说道:“三伢子啊,这里有三方元石和两万元铁券。你也不必吝惜,该用就用,花完了再向为父来要就行了。”
他以为自己了解自己的孩子,黎子昇的生活一向简朴,物质要求也不高。而且“少年老成”,在钱财方面黎大老板倒不是很担心。不过,他哪里知这赤三伢子天生就是一个无底洞。
做儿子的也没有客套,谢过之后就收了起来。、、
黎大老板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这石敢当年纪太小,是不是换个伙计留在这里照顾你啊。你放心,为父不会把他赶出去的,就留在那仓库里和其他孩子在一起好了。”
原来,这学院鉴于招收进来学生的年纪太小,允许他们带一两个随身的侍从,黎子昇就把他的书童带了进来。
少年回道:“父亲放心,儿子有手有脚原也不需要人照顾。这孩子还是放在这里让我带着比较好,过上一段时间再把他放出去好了。”
他的意思是与其把这个不安定因素放在外面,不如放在学院这种“灯下黑”的地方,等过上一段时间自然就被人遗忘掉了。
他父亲想了想,叹了口气,点点头算是默认。
黎昭昌又交代了一些琐事,就站起来到花窗前面欣赏起湖面风景,心中一边赞叹着眼前的风景一边感叹着自己以前的求学生涯。
这么一想,那就是倾这面前坠星湖的满湖水也冲不掉黎大老板心中的苦涩。
如果是他当年就读人字班中的平民子弟,那小地主出身的黎大老板还可以稍微自傲一下。可惜他进的是自费的地字班,内中的酸苦实在不为人所道哉。
他想起了当年也是被父亲带领着进入了学院,不过不是今曰特意购置的豪华马车,而是坐着自家的拉粮食的大车。
别的孩子身上都是批锦挂缎,自己却是土布做的棉袍。看上去就是乡野来的土老帽,也不怪这些同窗视之为异物,不肯与之结交。
人家每餐都是定制的药膳,自己则只能去食堂和人字班的平民子弟一起吃免费三餐。
那些同学写坏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纸用掉了一盒又一盒的兽血朱砂,混不当回事情。他却只能在普通的纸上练习,每次要完成作业的时候,战战兢兢不敢落笔,怕写坏了糟蹋了钱。
炼丹的火候本来就很难掌握,如果要自行练习的话,就算是最基本的丹药、炉火那也是要花钱的。黎昭昌根本就没钱练习,最后在炼丹上得了一个毫无天分的评价。
这些道师难道不知道这天分,其实都是与元石堆出来的吗?
其他的也不必再说了,也是小黎昭昌懂事的早,并没有怨恨父母,知道他们供自己念书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哪怕学习条件再差,他都没什么怨言。不但修为上没有落后别人太多,还在符法上展露了自己的才华。
可是当他辛辛苦苦地进了仙门……
这时远处一声钟响打断了他的回忆,黎昭昌收拾了一下心情和自己儿子告了别。
他们一起走出院落,父亲没有跟着儿子去练武场,而是带着几分期待地站在门前,看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
他长叹一声,离开了这少年时从未踏足一步的临水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