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她低头。
正迎上男人暗海似的莫测的黑眸,眸里光芒烁烁,有灼热的意味。
她心口一颤,没来由的一慌,急忙撇开脸看向窗外。
容浔微微勾唇,唇角笑意柔软。
约莫开了二十分钟,车在一个不算新甚至稍嫌老旧的小区门口停下,罗阿祥一看清地方,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脸色微微变了变。
作为樊家的老司机,樊心住的地方,他还是来过几次的。
对于樊雅樊心姐妹与容浔之间的纠葛,他也知道几分的。
虽然对容浔有好感,但对于容浔深更半夜把樊雅带到这里的举动还是让罗阿祥忍不住警惕,扫向容浔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犀利与审慎,“你们要来的这?”
容浔坦然迎视老司机的目光,“恩,解决一点事。”
罗阿祥睐了睐眼,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言不由衷的表情,但还是失败了。他哼哼,按了下喇叭,“希望不是坏事。”
容浔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已经先下车的樊雅。
樊家除了高冷冰山的樊文希,似乎每一个人都在把樊雅当公主似的保护。除了樊以航是保护妹妹,能让其他人这么心甘情愿的保护,绝对不是因为她是樊家小姐。
明烈肆意却又真诚爽直的女孩,总是让人真心喜欢的。
他这个妻子,身后靠山实在是无以伦比的强大。
“祥叔,你放心。”
已经下车的樊雅莫名其妙看着微笑的容浔,不解皱了皱眉,也懒得理解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抬眼看向老旧的住宅楼,然后视线落在某个巷口上。
那个巷口,似曾相识。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看清巷口破旧昏暗的指示灯,蓦然醒悟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了。
这个巷口……是新婚之夜,容浔跟孟之薇被拍到的地方。
虽然不想承认,即使她当时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她居然真的就这么牢牢记住了。
那天容浔在这里被拍到……他就是来见樊心的,即使他明知樊心可能已经被大哥他们找了回去,他可能看到的就是个空房子,但他还是来了。
心口突兀一刺,像是被细细的针扎了一下,微微的凉痛。
几乎是同时,肚子也一动,似乎是小隽轻轻踢了她一脚。
她忍不住笑,心底那股子抑郁瞬间烟消云散,温柔抚了抚,“乖。”
容浔下了车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昏暗的街灯下,红裙潋滟的女人站在光晕下微微低头,唇角含着若有还无的微笑,眼睫微颤,眉眼里全是充满母性的温柔慈爱,恰到好处的中和了红裙的冷艳,美的让人温暖安静。
他怔在那里,刹那间连樊心正在寻死觅活都忘记了,任着眼睛贪婪收拢这幅让他温暖的湖面,又任着这个画面久远而深刻的刻在他的心底,即使是许多年后,都不曾或忘。
樊雅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下意识回头,正好撞进他稍有些痴傻的眼眸里,心里突的一跳,她深吸了口气,果断将那悸动压下去,冷静的道,“还不走?”
容浔猛地醒过神,大踏步走上去,十分娴熟与厚颜无耻的搂住她的腰,樊雅转脸就想让他松开,但视线落在他掩不住苍白的脸色还有因为失血过多而灰白嘴唇上时,微微蹙了蹙眉,还是抵不过良心,默默将话吞了回去。
她总不能对着一个病号发火。
她撇开脸,“怎么走?”
“这个小区建了有十多年了,当时还不错。”容浔答非所问,带着樊雅慢慢往里走,“我那时候可没什么钱,连这里一间二居室都买不起,不过我妈喜欢这,说这里像我们以前的旧屋子。”
其实也不是没钱,只是来钱快的路径都不太光明正大,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些东西还是不想碰的。
樊雅当没听到。
“然后我一个朋友,大手笔的把整个小区都给买了,说投资房产。”容浔想起过去年少轻狂,眸光微淡,“然后他所有的房子都卖了,就留下两套视野最好的不卖,一套他自己住了,另外一套说等我日后飞黄腾达了,好坐地起价。”
他顿了顿,“可惜等我有钱了,他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