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安。
容浔看着女人眼底的懊恼无奈,唇角微勾,眉眼间笑意柔软,“我妈是真的爱那个男人的,情愿不要名分不要名声的跟在他身边,只为了给他生个健康的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恐怕你不知道,容沣有先天性的心脏衰竭症,不过容家瞒的很好,根本没人知道。”
樊雅蓦然抬眼。
“然后我出生了,再然后,我五岁那年,我妈又怀孕了,是个女孩。”容浔微微怔忪了下,随即回过神,“我妈喜欢女孩子,她很兴奋,我也很兴奋,因为隔壁小毛总是拿他的妹妹向我献宝,他的妹妹其实丑死了。”
“那然后……”樊雅声音有些涩,明知道自己不该问,却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直觉告诉她,她在触碰一段坚冷的让人胆战心寒的过往。
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奉何华找人绑架了我,逼我妈去做流产手术,以及,离开她的丈夫。”容浔苍白脸上全是嘲弄的冷笑,在手机电筒的微弱灯光下显得十分凉薄,“更讽刺的是,她连手术费都是让我妈自己出的,你说她吝啬不吝啬?”
樊雅刹那心凉,不可置信,“他不管吗?”
“他那时候忙着垫定他容总经理的地位,哪里有空去管一个在外面无名无分的女人?我妈那个傻女人,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他的助理轰了出来,同时还附带了一张支票。支票面额不小,签署人还是老爷子。”
樊雅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舍弃孩子是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但卓芊面临着抉择更加残忍,儿子被掳,情人拒不见面,连平日觉得温和慈善的长辈也突然不近人情。柔弱孤女,她只能在两个孩子之间选择一个。
樊雅仿佛感受到当年卓芊的绝望心寒,那感觉,不亚于坠入地狱。
容浔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他骨子里是那样渴慕亲情的人,恐怕早就在潜意识里感觉,是他自己夺走了妹妹出生的机会。
她突然明白容浔不予余力也一定要针对奉何华的原因,奉何华对他们母子做的事情,残忍到了极点!
如果换做是她,她一定会百倍千倍的偿还!
手心突然被用力握了握,容浔神色平静,甚至还轻轻笑了笑,“所以我当初听着樊以航整天没日没夜的念叨你,我真的是十分羡慕,甚至还有几分不屑一顾,我当时还在想,如果我妹妹还在,一定比樊的妹妹可爱百倍千倍,肯定会乖巧柔顺,会用甜甜的嗓音叫我哥哥……”
他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滴眼泪轻轻落上他的手背,温温热热。
他身体突然僵了僵,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心底像是被那滴眼泪烫出了一个洞,滚热的岩浆从那个洞里冒出来,全身上下五脏六腑都仿佛被烫熟了,烫的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都没有哭,你哭什么?我说出来,又不是为了招惹你哭的。”
樊雅低头不肯看他,倔强回答,“我哭不哭跟你没关系?我又不是为你哭。”
她只是心疼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心疼卓芊,还有心疼那个……年纪小小的渴望抱抱自己小妹妹的小男孩。
跟他……没什么关系。
容浔叹息,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却忘了指间有血,艳红的血染上女人白皙面孔,带着点凄艳的美感。
她是真的在心疼他。
他怔了怔,长眸突然弯了弯,“我第一次发现我的老婆原来还是个美人。”
樊雅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情绪有些转不过弯,愣愣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眸微微发红,像极了受足了委屈的小动物。
容浔突然心痒难耐,忍不住的,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用力。
樊雅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唇上一热,已经被人轻轻吻住。
不含任何***,只让人觉得温暖。
樊雅觉得自己真的是要醉了。
她很清楚自己,她总是没办法抵抗这样的温柔。
心跳如鼓。
她本来以为冰封的心脏跳的飞快,不受控制。
她的眼泪落的更凶了,得有什么来拉她一把,她不想再陷进那泥沼之中不能自拔……
“砰!”
花房的玻璃门被大力撞开,一道光线直接射过来,伴着大踏步的脚步声,樊以航不可置信的低吼,“你们在做什么!”
樊雅混沌散乱的神智突然一清,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蓦然睁开眼,用力一挣猛地挣开容浔的桎梏,但手掌还牢牢被他握在手里,根本挣不开!
容浔含笑看了眼身边胀红了脸的樊雅,一脸偷了腥的猫似的得意笑容迎向气急败坏冲过来的樊以航,顺便举高两人交握的手,“大舅子,你来了啊。”